舒墨咧开嘴,想要冲容铮笑一笑,但脸上的血块干了,黏得生紧,把皮肤扯得生疼,换成了龇牙咧嘴的表情。
果然他听见容铮严肃的声音:“医生,给他看看。”
“我没事,”舒墨赶紧大手一挥,把容铮按了回去,找护士要了块shi纸巾把脸上的血污迅速擦干净,然后展示给容铮看,“都是袁阳的血。”
“袁阳死了?”容铮这下才发应过来,刚巧舒墨旁边躺着的是一块尸体,他踉跄了下,想站起来,去看看袁阳的尸体。
“是自杀,。”舒墨连忙扶住容铮,凑到他耳边小声说,“自杀前当着我面注射了大剂量的药物,死前状态和顾樊非常相似,都有强烈的幻觉、自言自语、自残,我怀疑那就是我们要找的那种致幻药剂,注射器已经收了起来,一会儿生物公司那边会派人来……”
“还是慢了一步?”
容铮深吸一口气,他张了张嘴,有些不可置信,还有些懊悔,他忍不住想起袁奶奶,那个从此以后无依无靠的老人。
为了养大孙子,她辛劳了半辈子,一天走上十几公里捡垃圾去卖,为了省钱常常去吃别人的剩菜剩饭,省吃俭用只为了让孙子像普通孩子一样长大,只为了不让孙子让人瞧不起。
终于磕磕碰碰将孙子拉扯长大,成了个优秀的人才,好不容易可以享上清福,而她寄托着所有的希望得这个自己身边长大的孙子却自杀了。
“他死的时候力气忽然很大,我阻止不了他。”舒墨垂下头,捏捏手指。
“是我的错。”容铮摇头,他嘴唇发干,摸了下被打伤的额头,“我太不小心了。”
舒墨没说话,沉默了一会儿,他说:“袁阳是抱着必死决心的,谁都制止不了。”
容铮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袁阳的尸体。
袁阳死得太过于惨烈,四周雪白的墙壁上挂满了喷溅的黑红色血迹,把灯光都显得惨白了起来。躺在地上的袁阳脸上盖着一张相片纸,露出来的身体,全身上下全都是大大小小的割痕,伤痕从深到浅纵横交错。
正好法医走了过来,当着他的面掀开了脸上盖着的那张相片纸,纸上安琪开怀阳光的小脸和袁阳那张不成人形的脸形成了鲜明对比。他的脸血肉模糊,整张脸到脖子直到周围的地上全是血黄色的脑浆,脑浆还从他额前开的小洞里涓涓流出,在耳朵后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浅沟。他瞪大着眼珠,血丝黏在上面,他的嘴角咧开到死都还在诡异的笑。
这时,灯光忽然因为电压不稳闪了下,盯着他狰狞的脸上看的几人都被吓了一跳,其中一个面嫩的小警员还尖叫了一声,手里的资料全一股脑掉在了地上。
那小警员红着脸尴尬地笑了两声,他咳了两声,蹲xiashen去捡资料,就在这时,一抹黑影突然出蹿了起来,是袁阳忽然坐了起来!
已经死透了的袁阳这会儿瞪着发白的瞳孔,直勾勾地盯着小警员,还咧开嘴,冲他笑。
“啪嗒”一声,资料又掉在了地上。
小警员再次惊骇地尖叫了起来,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了过来。
“叫什么叫!”
一记拳头倏地敲在了小警员的脑袋上,欧阳司命顶着一张苍白如恶鬼的脸出现,朝对方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地又敲了下:“这是尸体痉挛,一般死亡二至六小时此阶段的肌肉细胞仍然存有生理活性,我瞧瞧啊,啧啧,死的也太惨烈了吧老兄。”
欧阳司命一边观察尸体,一边嚼着口香糖,满脸的兴致盎然。
“这人谁啊?”
小警员和法医两人先是愣了下,随即看见欧阳伸手就要去碰尸体,顿时觉得一口气冲上天灵感,七手八脚连忙去拦,“你、你谁啊。尸体不要乱碰。”
欧阳没理他们,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本丢在那法医身上。
法医嗖的一下,立刻从刚刚那副严肃指责的脸变作了谄媚,就差整个人黏在欧阳司命身上:“欧阳老师,我是小赵,您好,久听您的大名一直没能得幸一见,如今一见果然是不同凡响。”
小警员还有点愣,快五十岁平日里不苟言笑的老法医,此刻一脸谄媚地冲二十来岁的来人叫老师,居然还让人家叫他小赵:“这到底什么情况?”
舒墨叹了口气,同情地拍拍小警员的肩膀,用眼神说,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欧阳余光瞥见容峥面色苍白,嘴唇干裂,连忙上前十分狗腿的捏捏容铮的肩膀:“老大,怎么一脸被打了的样子,我看看,老大你还不去休息休息,这点小事就交给我好了,保证把这尸兄从头到尾,从里到外给你查的清清楚楚的。”
容铮却是目光一转,低头看向舒墨问:“你觉得有哪里不舒服吗?”
容铮只是随口一问,小警察却看得一愣一愣的,忽然拍了下自己的脑袋,原来眼前这个不起眼的少年才是特殊案件调查组里最高的存在!
欧阳丢了面子有些郁闷,瞪了容铮背影一眼,想起了正事,于是撸起袖子低头观察起眼前的尸体来,瞧着眼前尸体血肉模糊的脑袋心觉有些奇怪,他嘀咕着:“怎么这额头上这个小洞,像是被人从里到外翻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