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鹏蹙起了眉头,伸手把刘军嘴给捂住,堵住那废话连篇的嘴,然后他把音响的声音调大,仔细去听,背景音是一曲欢快的儿童音乐,视频里小女孩咧开嘴开心的笑,嘻嘻哈哈的声音夹在在欢快音乐里莫名有些诡异。
昨天早上在公园惨死的女孩,栩栩如生地站在他面前的电脑里。她这时候要小一些,身上穿着多年前流行过带闪片的仙女裙,手里拿着仙女棒,开心地挥舞着,嘴里还跟着音乐大声欢快地唱着,舞动着。就在音乐结束的时候,忽然耳机里传来一声男人的低吼,夹杂着恶心欲-望的粗喘声。
女孩呆呆地站在原地,头摇晃了下,嘴唇上下开启,发出懵懂无知的声音:“爸爸,我能吃冰激凌吗?”
女孩语音刚落,画面里便出现了一只手,那是一只属于成年男性的手,手指纤细修长骨节分明,明显是个年轻人,那双手开始一点点碰触到女孩的脸,女孩眨了眨眼睛,露出一个不谙世事的纯真笑容,好像是在玩一个好玩的游戏,眼中全是期待,接着那只手开始顺着脸一点点朝下移动……
一个呱噪诡异的男人声音忽然冒了出来:“你喜欢什么味道的?”
雨水打在窗户上,冰冷的声音让周鹏感到一阵恶心。
周鹏忍住胃部不停翻滚的恶心感,猛地把凳子往后移,把耳机摔在了桌上,深吸一口气后连骂了三声“操!操!操!”然后又站起身,发泄般一脚将一旁的垃圾桶踹翻在地上,怒骂了句:“我-操-他娘的臭变-态!”
他这一动静,引起了旁边的警员注意,以为刘军和周鹏之间又发生了争吵,连忙装作什么也没看见,低头忙自己的事情。
周鹏板着脸,又坐回到座位上,死死地盯着电脑屏幕里一脸纯真的小女孩,心脏一阵阵绞痛。
“所以你来我们这里干嘛,出去出去!”刘军弯腰把垃圾桶放好,皱着眉不耐烦地催促,他正忙得焦头烂额,不想和周鹏多起争执。
“老刘!”电脑屏幕变成了一片黑暗,周鹏深吸一口气,情绪稳定下来,用很严肃的神情看向刘军问,“视频你是哪儿得到的?”
刘军狐疑看向他,周鹏难得严肃一回,下意识就要说出来,可是话到了嘴边他才想起来,这属于他们部门的重要线索,需要保密,不能给其他部门透露。再说了,周鹏和他是同级,甚至自己的资历还高一些,他完全可以不用理会周鹏。
想到这里,刘军沉着脸摆摆手:“关你什么事情,这是我手底下的案子,你难不成想越权?”
他以为这样说了,周鹏一定会打退堂鼓,谁知周鹏却眯起眼睛,一脸疑惑地看向他:“你手底下的案子?哪起案子?”
刘军摇头,做出送客的姿态:“无可奉告!”
周鹏一反常态没有和他斗嘴,反而是盯着屏幕沉默了一会儿,随后郑重地看向刘军,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咱俩这回,多半要在一起了。”
刘军瞬间瞪圆了眼睛:“你瞎说什么呢,谁跟你在一起了?”
周鹏脸色一沉,指着屏幕:“这个女孩,是我手里的案子。”
刘军本来还想说管你什么案子,无可奉告,但就在他要说出口的时候,浑身一颤,他猛然抬起头:“你手里的案子不就是?”
周鹏重重点了下头:“就是人偶案。”
案件有了重大进展,无意间周鹏发现刘军正在查的案子,和他们正在调查的女童案中的受害人是同一个人,当即立刻将这件事报告给雷局。雷行舟知道这件事后,下达了指令,让刘军协助周鹏调查。
这是继余年会所组织卖-淫案后再一次的合作,两方人员都相互熟悉,进入状态也很快。
大半夜,重案组办公室里一群人围在一起坐在地上,中间放着一个烤炉,和一台电脑,背后的投影仪已经打开。他们一个挨着一个身上披着件毯子,手里拿着记事本准备做记录,手边也都放着一杯热气腾腾的浓茶,做好了通宵的准备。
刘军先介绍他们正在侦破的案子里扫黄组所掌握到的相关线索。
说起来这案子一开始按照程序应该是要交到重案组手里的,但是当时重案组正在忙叶氏灭门案,这起案子就被雷局一笔划在了他们扫黄组手底下,说起来刘军还满腹怨言,他们的刑侦人员显然没有重案组的专业,在调查过程中走了许多弯路,就像是让美声歌唱家去唱流行歌曲,怎么也不适应。
不过在人手不足的情况下,人员分配不合理是常态,这是体制内部系统的诟病,也不是刘军一个小小的组长能够做出什么改变的。
“前段时间我们手里调查的那个初中生被性侵的案子,可能大家都有所耳闻,一开始新闻上报道过,学校老师发现孩子身上有吻痕,便起了疑心,后发现这孩子肛-门处有陈旧性性侵痕迹。因此学校老师和医院一起报了案,然后由辖区派出所交给了市局,然后分给了我们部门。”
“那个男孩叫做何苍,我记得。”池剑想了起来,他在医院和那孩子有过偶遇,孩子满身是伤的躲在角落里,不准任何人靠近,那模样着实让人心疼,也让人难忘。
刘军点点头,抿了口茶水:“我们一开始是猜测犯人是孩子的熟人或者是学校的老师作案,但很快都逐一排除了嫌疑。就在我们一筹莫展,无意间却查到了一条重要线索。通过孩子的户口信息,我们发现孩子并不是何家亲生的,我们找到了领养手续,发现何苍在5岁时候被何家领养,然后一直抚养到了现在。查到这个信息的时候,我就觉得这案子一定有问题。可能你们重案组的同-志不太清楚,平川省近十年来的拐卖儿童案一直属于全国之最,这还不包括没有被立案的。”
“听你这意思,何苍是被拐卖来的?”
“正是!”刘军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继续道:“我们查了八年前的所有立了案的符合年龄的失踪儿童名单,对照了下,果然就找着了,何苍果然是被拐儿童,原名叫做赵超,被拐地点在咱们省的一个贫困县市,当时孩子才4岁,就被人给拐走了。我们找到了何方,何方和我们解释说,当时他是看孩子可怜,这才动了恻隐之心,和人贩子买了孩子,由于考虑到当时他正在竞争一个岗位,怕自己前途受到影响,这才隐瞒不报。”
余宏军说:“那他养父养母也就是犯了个收买被拐卖的儿童罪,关个三年也就出来了,我刚刚看了何家的资料,这个何方,是咱们省最大烟草集团的执行总裁,完全可以请个好点的律师,无罪释放。”
还有一点余宏军没有详细说明,这家烟草集团坐落于一座小城市,有国有资金入股其中,那个集团的一把手还和省里某位大领导关系匪浅,鉴于何方是烟草集团内部领导,他的一举一动都有可能影响到公司的股价。对于何方,只是领养了一个被拐儿童这种小事情,只要随随便便走动走动关系,硬说自己不知情,就能轻松免于刑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