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言越来越厉害,烟草厂领导震怒,带了帮人连夜去了徐老四家。
晚上,天黑了下来,月亮刚爬上对面的小山包,还没来得及洒下皎洁的月光,就被一片飘来的乌云给挡住了。
四下黑漆漆的,河田里丑陋的爬虫飞蚁探出头,荒野里凶恶的狼犬野猫开始狂吠。
有人探出头,听见几声咒骂,忙掩上窗户,把电视声音放大,新闻开始播放,美好的未来在展现。
XX地回归祖国十周年。
XX军建军五十周年。
国家要出台新政策,加强新农村建设。
华国的第一颗人造月球卫星将要冲入太空。
每天发生的都是值得庆贺的事情。
县城里的烟草厂要融资了。
县城里的烟草厂要上市了。
县城里的烟草厂要扩大生产了。
徐老四家有人死了。
徐老四家的五岁娃娃死了……
徐老四家的五岁娃娃死之前被人糟蹋了……
声音从高到小,到了最后细如蚊呐。
徐老四抱着有些发臭腐烂的小孙子,坐在家门口,对着大街骂。
他脸上还有伤,左眼下青乌,额头上肿了个老大的包。
白天在荷溪市市公安局弄得伤,疼得钻心。
他大声朝着天空咒骂,躲在黑暗里的鸟兽惊起,沿着乡间小路朝外飞去,几辆车正扑哧扑哧开来,扬起漫天灰尘。
骂得累了,徐老四回屋提了一壶凉茶,润了润嗓子,再回到外面。
门外停了几辆黑色轿车。
白底红字,**所有。
徐老四想起传言,眼眶泛红,提着凉茶冲上去要跟他们拼命,这时候,车门开了,下来一人,他手里的茶水泼了出去,把那人淋了个落汤鸡。
这人眼熟,前些日子腿还绑着绷带,现在倒是站得挺正,是徐老四的大儿子。
本来徐大是不想来的,但是领导们都劝他,他是徐老四亲儿子,这事他出面最好,让他去劝劝徐老四,要是事情办成了,肯定给他升职当个小领导。
他略微犹豫了下,想着自家老二坐办公室,开小轿车,而自己还骑着个老飞鸽,半个翅膀都掉了,就快飞不动了。再想想孩子已经去了,虽然对不起老三,但是死人总不能给活人添麻烦吧,想了想他便答应了。
父亲的两只眼睛,在黑夜里格外的亮,徐大心生畏惧,下意识想躲,耳边又传来一声警告性的轻咳。
徐大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转头看向徐老四,咧开嘴皮笑肉不笑,唤了声:“爸。”
徐老四“嗯”了一声,转头进了院子。
徐大深吸了一口气,暗暗给自己打了打气,缩着脑袋跟着进了院子。
一关上门,还没等说上自己想了上百遍的开场白,迎面就是一根大扫把,对着他劈头盖脸打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