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环顾四周,空气里有淡淡的臭味,不过好在不是难以接受,只是陈旧的味道,带着灰尘。
他一连走进了好几间屋子,每间屋子走进去查找了一番,然后找到稀奇古怪的东西。
有的是色彩鲜艳的玻璃球,有的是画着卡通人物的标签,有的是发了霉的饼干,有的是黑兮兮的破抹布……
最重要的是找到一块表,表是老式机械手表,不需要电池就可以走动。
他并不知道那只手表准确不准确,却本能地觉得是好东西,同时在表盘的中间,有个小小的数字,上面写着0915,那个数字停顿了很久,直到表盘的针走完一圈,他才意识到那是日期。
后来东西越来越多,他的手实在拿不下了,他干脆找出一张旧桌布,把东西全都放进去,然后抓起四个角,系成了一个包裹背在身上。
也许制造工具是人类的本能,完全没有进行任何学习,他本能地制作出了最简易的背包。
大概也是本能,他选择在一个屋檐住下,把包裹里抹布找出来,把整个房间打扫的干干净净。随后他会在床上睡去,醒来后背起包裹走出门,去寻找。
寻找什么呢?
他也不知道,只是下意识地想要寻找什么东西,他心底有种微妙的感觉,似乎在以求找到某样东西,类似机关或者地图,能把自己带离这个废墟。
他这样日复一日,单调的重复。
他找到了很多小玩意,脑海里的词语量越来越多,同时他发现了好几个无法解释的问题。
这里的天空永远是黑色的,没有星星,没有月亮,每当他仰起头都会觉得那里是个巨大的黑洞,没有底。
同时每过大概五个小时的时间,就会吹来巨大的飓风,风是从天上吹来的,像是灌进巨大的罐子里,把地上的东西吹得一团乱。
在这里的时间漫长而绝望,但是还算不无聊。
直到有一天,他走到一个院子前,一个干枯的东西引起他的注意。
那干枯僵硬的东西躺在院子中间,四周长满了干枯的野草,他伸出手指轻轻戳了下那个东西,忽然有种轻飘飘的感觉在心里升起,那是毛,属于动物的绒毛,也意味着这是另一只生物。
但它死了,成了一个皮囊包裹骨头的干尸,绒毛覆盖在表皮之上。
他展开手掌,将热乎乎的手心盖在那具干枯之上,细软的绒毛下,是硬邦邦的冰冷的肉体,脖子间套着麻绳,一条细长的锁链连着旁边的树桩,主人离开的时候,没有带走这只动物,动物被锁在院子里,日等夜等,最后以身子朝着大门的方向虚弱的倒下,闭上了眼睛。
突然,他心里感觉有些难过,有种尖锐的东西刺进心里,戳开一个口,然后眼睛里掉出了水。
他愣了下,摸了摸脸,温热的水掉在手上,啪嗒啪嗒不停。
然后他感觉呼吸不畅快,他缓缓地站起身,意识到了这是什么。
这是泪水。
意味着他很难过。
他深呼吸一次,等泪水流干,然后在院子绕了一圈,在地窖里找了把铲子,把束缚动物的锁链铲断。
他没有埋葬那只动物,或许是他现在还没有埋葬的本能意识,或许是他觉得动物就该自由自在,连同灵魂一样,到处奔跑。
随后他飞快奔跑回原来的小屋,风从天而降,仿佛天罗地网一样铺天盖地把他裹住,他拼了命跑回小屋,然后跳上床,把自己的膝盖紧紧抱住,头埋在膝盖之间。
之后,他就不动弹了,维持这样的姿势一动不动地坐在床的角落里,把自己陷入静止和黑暗。
无法逃脱,死亡,暗无天日的监.禁,他感到绝望而难受,于是他逃了,躲回了黑暗里,四周的风霎时停了,干裂的土地和残缺的建筑再次模糊起来,四周的景象分崩离析……
一切,一切,再次归入无尽的黑暗和死寂里。
单薄的小人静静地坐在角落里,四周一片黑暗,只有他前面的手表在黑暗里发出荧弱的光线,
指针在表盘里转过一圈又一圈,数字又一个个朝后跳。
仿佛在预示着什么,等待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