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他有什么话想说呢?值得他花这样大的功夫。不得不说,这方法倒是真的凑效了,周鹏还真有了兴趣。

他双臂抱在胸前,对着证物照片愁思苦想许久,他估计这面具小贼和他也许真不认识,不然怎么不清楚他脑子小时候被门夹过,一遇到做题就头疼得要命。

眼前这些东西单独放在自己面前都认识,可加在一起他都不明白。

他干脆想起笨办法,从抽屉里拿出纸张和笔,把信息写上去。

全身赤衣果的女人,浑身是血,尸体,高中教材,数学,麦田的守望者,手机,笑声,白色发箍,蓝色吊带碎花裙。

周鹏咬着笔杆,像是在做计算题,不停把这些关键词拆拆剪剪,自言自语地说:

“喜欢数学的高中女生,穿着蓝色吊带碎花裙,头上戴着白色发箍,她的手机收到一封全是笑声的邮件,然后她就死了?”

周鹏顿了顿,食指轻轻敲了两下桌子,目光落在桌上的照片上,又扫过笔下的关键词。

突然,他想起了什么,脸色倏地一变:“难道是……校园暴力。”

……

……

舒墨到国外第三年,已经八岁了。

八岁读小学在国外并不稀奇,稀奇的是他外貌还有蹩脚的中式英文口音。

那个年代,社会矛盾激烈,黄种人地位低下,被称作蝗虫,只能做洗脚工,送餐员这种底层工作。白人小孩瞧不起他,黑人小孩拿他撒气。

舒墨又被一下推翻在地,他抱着小腿在地上打了个滚,磕破了额头和膝盖,有血丝渗出来,伤口像是被火舌舔过,火辣辣地疼。

充满嘲讽的笑声就在一步之遥,嘲笑什么呢?他的外貌,口音,以及擦得程亮的黑皮鞋。

舒墨握紧拳头,踉跄地想站起来,又被人狠狠推了一下肩膀,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剧疼从腰椎传来,他忍无可忍终于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

那些人立刻更加兴奋了,大笑着指着他,蹦蹦跳跳,为了让他发出更大的哀嚎声,开始踢他,踩他。

他们不打舒墨的脸,因为不能让家长老师发现。

舒墨遍体鳞伤地回家,他一声不吭,只说自己摔了一跤。选择沉默并没有用,折磨变本加厉,他夜里看着星星,眼里却失去了光芒。

舒墨有一天装病想逃课,他轻轻地问少年:“我可不可以不上学。”

少年把他抱上了校车,嘱咐老师要看好他,不要让他逃课。

有一天,那些人突发奇想,想看看他的身体构造和他们有什么不同。

他们把舒墨拉到了天台,用一根电线把他的手腕栓起来,然后绑在了铁杆上。天台风很大,风吹得人睁不开眼,半个学校的学生都来了,里三层外三层,全都看向他。

那些眼神有好奇的,兴奋的,惊讶的,怜悯的,鄙视的……

他们眼前站着的不是人。

是一种人形动物,黄色皮肤,黑色眼睛,黑色头发。

夕阳落下,太阳的余晖是大红色的光,像火,又像血,燃过他的脸,他的脖子,他的胸,他的腹部,他的腿,全身红彤彤的。

他低着头,眼泪一滴滴落在黑色皮鞋上,一阵风吹来,他皮肤上起了细小的颗粒,寒毛也全立了起来。

那一瞬间,幼小的舒墨意识到天地有无限大,他却非常渺小。等人群散去,他没有穿衣服,浑身赤衣果地走下楼,一瘸一拐地进了教室。

这时候是家长会,少年来了,穿着笔挺的西装,看起来潇洒帅气,那是和自己多么不一样的人,也是房子里和自己唯一一样的人。

推开门,他站在门口,浑身青紫,背上有掐痕,胸口有划痕,屁股上还有鞋印,那都是亲爱的同学们留下的痕迹。多么令人窒息的画面,家长们发出痛呼,老师们发出尖叫,学生们开始恐慌。

他直直地走向少年,然后抬起头,用哭红的眼睛巴巴地看着他:“我以后可不可以上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