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辰永远不会忘记那日,他本是要为妹妹买些孩童最喜欢的糖果,一大早就出门赶集。可却不曾想遇上了偷窃的惯犯,攒了多月的几块碎银全没了。
若是原来的那个许辰,一个蟊贼他哪会放在眼里,一个剑招就能让那人再不敢犯。可一直不曾好过的内伤,让他连最基本的轻功都用不出来。无奈之下,许辰只能叹着气回了兄妹二人所住的破败房屋。
小小的许秋容很懂事听话,听到哥哥说没能买到答应她的东西也不哭不闹,只是乖乖地拉着许辰的手,安慰着他。
可这样却让许辰越发愧疚,他明明向濒死的母亲保证过,要保护好唯一的妹妹,让她快乐平安地生活,可如今却只能在这漏雨的房中找到一席之地,连一份糖果都给不了。
祸不单行,许辰并未注意到妹妹已经因为几日的连绵阴雨而受了寒。孩童的身体本就不比成人,在那天夜里终于是发起了烧。
慌张无比的许辰敲响一家又一家医馆,可他们一听来人竟然没有药费,需要赊账时,本就因为被吵醒而更不佳的心情越发恶劣,轻者说了一句不看,重者直接将他推搡出门。
那是许辰第二次哭,曾经在父母的尸体前他连放声大哭都做不到,只怕会将行凶者引回来。他那时终于不用再压抑了,哭声盖住了脚步声。
“你没事吧?”
泪水模糊的眼让一切都不清晰,他只能知道那是一个女子。
“这孩子怎么烧成这样?”许辰听到这句话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立刻跪在地上求她救救自己的妹妹。
女子答应了,带着两人回了客栈。把脉、开药方后又吩咐了小二去煎药,期间许辰一直楞楞地看着脸色酡红的孩童,直到一个温柔的声音告诉他,秋容只是受了风寒,喝了药就好。他那时才终于放下心来,只不过还不等他谢过善良的女子,有一人就推开门走了进来。
“小神医你大半夜的,不睡觉在忙什么呢?”许辰闻声望去,就见一个男子在他面前站定,凭他的直觉,这人定是非富即贵的世家公子。
那人打量了他一番,刚说了一句“你是何人?”就被女子抢过了话头:“喂!你这家伙怎么回事,有你这样大半夜随意闯进别人房间的吗!”
虽是斥责,但不难听出两人之间的亲密。
男子打开折扇,状若苦恼地说:“可你这么一个蠢姑娘,万一吓到别人多不好,我这是在帮你挽回形象啊。”
她瞪圆了眼,最后大大地做了几次深呼吸后,微笑着说:“总比你这只会招蜂引蝶、游手好闲的懒人好。”
看男子还欲说什么,她却叉着腰打断到:“行了行了,我这还有病人呢,别吵到她。”话毕回过头对许辰示意:“你今晚就睡这吧,等会儿药来了记得喂她喝下。”
许辰感激地抱拳行礼,却在下一刻张红了脸,吞吞吐吐地说:“我没有钱。”
女子听后只是微微笑着表示没关系,又一次叮嘱了汤药后才离开。
而许辰大约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再也忘不了一个叫做林雪霏的女子,即使她嫁作了逸王的王妃,也一直心甘情愿的守着她、护着她。只因为他明白,逸王所能给她的,远比自己要多。所以他不去想、不去争,甚至到女子死去的那天,他连表明心意都未曾有过。
秋容病已痊愈,骨子里的倔强让他跟在两人身边,为他们做了一切所能做的事以表谢意。知道那两人的身份后,他恳请留下来,在王府做着仆从的工作,只想回报那份恩情。
王府这一待,就是二十余年。他看着心爱的人结婚、生子,那份喜悦是真切的,但却是带了苦涩的意味。
打破一切的,正是许秋容的一番作为。
许辰第一次毫不留情地打了她。许秋容捂着火辣辣的脸颊,不可置信地望向眼前的人,她喃喃出声:“你打我......哥哥,为什么?”
他握了握拳,掌心的疼痛制止了他一瞬间的心软。“你怎能如此不知廉耻!”没有人能明白从婢女口中听到那些讥讽的笑谈时,他是怎样的愤怒 他宠爱的妹妹居然将自己剥得精光,爬上了逸王的床。
“不知廉耻?哈哈 ”许秋容笑着,可眼泪却不停地落下。她再次望过来时,眼中的怨恨让许辰彻底愣住。
“哥哥啊,你还真是可笑,明明爱着一个有夫之妇,却来大言不惭地向我说教。”
被戳中心事的许辰眼神躲闪,却让看到的人更加心痛。许秋容擦干眼泪,定定地望着他,语气平淡地问:“你早已知道了吧,关于凶手。”
“你怎么 ”话音戛然而止,他下意识地回答却让许秋容大笑出声。
“你果然知道......我原本还不信,哥哥你竟然真会为了一个女人,放弃了报仇的机会!你这般作为后可还有颜面去见黄泉下的父母!”
许秋容看向沉默不语的人,笑着说到:“不过也没关系,你不做,我做。他已经答应我,只要完成命令,定会帮我完成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