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米白衣袍的男人停在圣殿的最后一级台阶上,他回过头,看向塔尖的百合花,纯白的花朵仍在不知疲倦地旋转着,美丽圣洁。
他转身,抬手扯下那件袍子,随意地往旁边一扔。
人界的战争已经持续了十年。
十年里,除了数不尽的危险、动荡、混乱,人们什么也没得到。不,或许还有一样 信仰。
每天都在恐惧、绝望、痛苦中苟延残喘的平民们,开始向往着来自于光明的救赎。信徒数量日渐增长,圣塔的光芒耀眼夺目,在黑暗中宛如第二个太阳。
相比之下,最开始挑起战争的血猎公会变得满是疮痍。在相继失去了最强大的几位战士后,他们无力抵抗血族的报复,甚至一些能力不足的血猎早早地投入了教会的怀抱,这简直是公会最大的耻辱。
眼见教会的势力已经越来越庞大,王室再也坐不住了。
为了保住皇族的权利,长老会决定伸手帮血猎公会一把。
“王室的藏宝库里有不能公之于众的秘密,而它们是最好的助力。”
可那密使从没说过,王室的宝物会是这种东西。
“假的。”
“你说什么!”独眼男人猛地站了起来。
白发的鲛人弹了弹自己的指甲,不屑地说:“这么明显你们都发现不了,难怪会变成这种样子。”
从鲛人被送进来后一直没有出声的会长安德烈比了个手势,制止了怒气冲冲的众人。
当年“女妖”坠崖,不久后有人手持纹章突然出现在公会门口,并热切地向他们提供了关于血族的信息,而其中的大部分都算得上是这些黑暗生物的绝密。他们在俘虏的身上一一实验,证明了那人所说为真。
所以尽管他们有所疑虑和顾忌,公会还是一致决定对血族展开攻势,利用神秘人所说的血族弱点,将它们一网打尽。
安德烈捡起被扔在地上的项链。“他说你无所不知。”
“确实如此。”
“那么,”安德烈将被捏成碎片的项链“纹章”扔在地上,充血的双眼盯紧了鲛人:“告诉我,将这赝品带来、又愚弄了我们的人,是谁!”
“乐意之至......只要你愿意向我献出心脏。”
一辆马车在林间小路上缓缓行驶,马夫是个英俊的青年。他数次回头看向车厢,欲言又止。
“停下。”
青年立刻拉紧了缰绳将马车稳稳停住,然后快速走过去拉开了车门。
一个身穿黑衣的男人走了下来,他环顾四周辨认了一下,朝树木最茂盛紧凑的方向走去。
青年意识到对方并没有停下来等他的打算,于是赶快拴好马后跟了上去,一刻也不敢耽搁。
他们越走越深,树冠已经将光线挡得结结实实,宛如置身无边的黑暗。
突然,一束火焰从面前冲来,青年狼狈地朝旁边一滚,勉强躲过了这一击突袭。他下意识地朝身后望去,就看见一簇火焰在安静地在树干上燃烧着,那不是普通的橙红色,而是苍白的。
下一刻,苍白火焰倏地沿着树干延伸,瞬间将一棵大树燃烧殆尽。
不过十几秒,那棵树已经变成了漆黑的炭状。
碳化的树木是这片树海中唯一的空隙,阳光从枯枝里穿下来,让青年能看清袭击者的真面目。
那是一头怪兽。狮头,羊身,蛇尾。狮口张合间,有火焰从中蹿出来。
青年能感觉到自己的衣裳已经被浸湿了,汗水从额上滑下流到了眼睛里,可他却不敢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