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罢将门重新带上,伴随着吱呀一声轻响,室内重新陷入了寂静。
除了幼年受宫刑的时候,杜陵春生平从未有如此狼狈的时刻,他眼见那名疑犯离开,终于忍不住恼怒出声:“公孙琢玉,你混账——”
他身有残缺,自然不愿被人触碰瞧见。就连伺候的下人也不敢近他身侧。可如今公孙琢玉不仅近了,还挨了,不仅挨了,还碰了!
公孙琢玉大概能理解杜陵春为什么发怒,连忙解释:“司公,琢玉并无冒犯之意。”
他自称名讳,而不是“下官”。
这个时候,公孙琢玉竟破天荒没有冒犯上司的惊慌不安,只是单纯有一种逾越了旁人雷池的感觉,想道歉解释。
二人挨得极近,呼吸交织,绵密难分。杜陵春身上有挥之不去的血腥味,却又被一股松香味给压了下去。他被迫躺在下面,紧贴着公孙琢玉精壮的身躯,似恼,且羞,半晌后咬牙吐出了两个字:“下去!”
公孙琢玉顺势起身,顺便将杜陵春拉了起来。他是觉得没什么大事,两个大老爷们儿嘛,贴一下有什么大不了的,但架不住杜陵春心思敏感。
“司公,下官该死,下官该死。”
杜陵春不理他,兀自背过身平息了一下情绪,而后三两下套上外衫,面色阴沉的能低出水来。细看右手还在控制不住的颤抖,未能脱离不慎被人近距离触碰到时,那铺天盖地涌来的惊慌失措。
旧疾不可触,触之必伤。
没有任何一个太监可以坦然的面对这件事。纵然杜陵春已经站得很高很高,也依旧在意这件事,他很在意……
“阉人”两个字是他身上这辈子都抹不掉的痛处,而那些言官御史似乎也盯准了这里,死命往他痛处踩。他们骂一次,杜陵春怒一次,骂十次,他怒十次,骂万次他便会怒万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