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哲走过来,微笑着:“阿姨。”
谭令美见过傅明哲,也冲他淡淡笑了笑,“我去店里逛逛,你俩先聊。”说着进了左手边的店铺。
傅明哲上下打量着路璨然,眼中笑意加深,打趣道:“是要去相亲?”
“瞎说什么,就不能穿自己看?”路璨然反驳,眼角偷偷透过橱窗瞥了眼自己隐约的轮廓,有点成熟的精致。
“当然可以,还想尝试什么风格?随你挑,我很期待。”傅明哲笑得有些邪气,颠覆了路璨然一直以来对他的印象。
“谢谢不用了,你继续忙吧。”路璨然摆摆手,眼睛看向不远处观望这边的人。
傅明哲看着他别有意味道,“傅氏不仅有百货商场,还有影视公司,也常会投资些电影。”
“是吗?那你肯定很忙,他们都在等你。”路璨然调回视线,提醒道。
傅明哲见他没懂,继续道:“我觉得阿姨在拍的那部就不错。”
路璨然静了几秒,问他:“你也想投资吗?”
路氏的投资肯定不会是为了弥补,指不定让人在片场怎么欺负谭令美,或是减戏份,或是改角色。否则她怎么会突然回来。
如果傅氏能投资,能有比路氏更大的话语权,局面就会改变。但这个当口,傅氏注资显得太过刻意。傅氏和路氏一直有合作,重要的项目里也有彼此的身影,投资谭令美的电影对经营者来说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傅明哲微笑:“看了剧本和定妆照,我很有兴趣。”
路璨然默了默,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从私心说我期望你这么做,但我也知道这样做对你来说没太有必要,值得投资的电影有很多。”
傅明哲似笑非笑:“可是讨好你的机会不常有,毕竟无知无觉就被你疏远了。”眼眸里带了几分戏谑。
路璨然一时无言以对,这话就不像傅明哲会说的,看清他的眼神后更是不知道怎么回应。
“该不会真以为我是为了你吧?路璨然,我是个商人,成功的商人。”末尾的两字刻意加重了语气。商人逐利,从不做亏本的买卖,也不会付出不求回报,看准了的肉想方设法也会吃到嘴里,吞到肚子里。
看着路璨然天真的大眼睛,里面明明白白地写着紧张和尴尬,傅明哲眼中笑意更深。
路璨然看着他淡笑着的脸,有种危险的感觉,不是压迫的那种,而是被最有耐心的猎人用枪、口对准。
下意识后退一小步,掩饰性地揉了下鼻子,路璨然淡定道:“我没这么想,不过还是谢谢,如果你决定投资的话。”
傅明哲凝视着他,问:“只是口头感谢吗?以前想让我教你还知道每天嘘寒问暖,现在怎么如此敷衍。”
路璨然暗道,不都是口头说说,差别在哪里?需要的话他可以说一百句谢谢。
表面还是老老实实,诚恳问到:“请你吃饭可以吗?还是你想让我做其他事?”想来想去,也没觉得傅明哲能从他身上图到什么。
傅明哲笑:“明早,我来接你,不只是吃饭。”
说完,他深深地看了眼路璨然,转身离开。
这时,谭令美也刚好逛完出来,看了眼傅明哲离开的方向问路璨然:“什么时候和他熟了?”之前她想法没变的时候,一直就让路璨然多交有权势的朋友以便获得助力,但那时候他身边的人都是一些不学无术的二世祖,成天只吃吃喝喝,现在也都断了。
“也不算熟,碰到了会打招呼这样子。”路璨然如实道,“刚刚他说要投资你的电影,就聊得多了些。”
闻言,谭令美眉头微皱,她很清楚现在的形势,如果是路家要整他,整个宁城几乎没人敢帮忙,更别说她没有同谁特别交好。傅明哲她也听说过,商场上的手段尤为狠厉,对自己亲叔叔也不心软,不像是不理智的人。
“然然,你求他了?”谭令美问。
路璨然摇头,“他主动说的,应该是觉得有投资价值,或者是和路家起了什么摩擦吧,提前让我们知道估计是想让我们安心。妈妈,我不会轻易求人了,靠自己活着,怎样的结果都能接受。”他知道,妈妈是担心他牺牲掉什么来换取她的利益。
谭令美眉间舒展,脸上漾开一抹浅浅的笑,伸手揉揉路璨然的发,柔声道:“这样想很好,你还有我。妈妈不希望你做什么傻事,在我心里你是最重要的,其他的譬如演戏,有机会固然好但不强求,更多的是遗憾而已。过去的那些年,我最大的遗憾是对你用了错误的方式。”语调缓慢又清晰,饱含着作为母亲的心意。
路璨然用力点头。
母子俩逛到吃了晚餐才回家,又一起看了部惊悚的恐怖片。
睡前路璨然又收到了迟序的信息,是一张脖子以下的自拍,他竟然穿着昨天买的衬衫去上班了。想到他员工看到自家老板风格突变的表情,路璨然就想笑,也真的笑了出来。看完正要退出和他的聊天界面,就看上面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出于好奇,路璨然没有立马退出去,等了几秒那边又发来一条消息:还在加班。
路璨然看了眼时间,晚上十一点二十分。不是夜猫子的话,这个时间都呼呼大睡了吧。
迟序自己就是老板,还对自己那么狠,除了佩服也没什么好说的。
不知道回复什么,正要退出去那边又发来一句:想喝咖啡了。
看到这几个字,路璨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进迟序办公室,满怀期望地给他送上咖啡,因为迟序看他的眼光是不一样的,迟序认为即使是一滩烂泥也该有向上的勇气,而不是一直自欺欺人,别人放弃了你,你更不应该放弃自己。迟序不认为他无可救药,甚至是希望他好起来。
那杯咖啡,迟序应该没有喝,现在为什么要对他说这样的话?
有很多种猜测,路璨然不愿去猜了,果断地关掉聊天界面。把列表的小红点手动清理完后,路璨然躺床上刷朋友圈,罕见的那五个人都发了动态,并且刚点进去就是他们,一排排。
凌旭晨:如果我有罪,请让法律制裁我,而不是回家就断网orz
一楼是他自己的回复:我妈手动断的,说网速影响我脱单的速度。
霍成宣:被关录音棚的第二天,憋死老子了!
裴久安转发了一篇医学大牛的演讲,主题是《音乐与医学:治愈的力量》。
傅明哲:期待明天。
迟序是刚刚发的,一杯热气氤氲的咖啡,配字苦。
路璨然一扫而过,正准备往下刷,迟序那张图片的一角吸引了他的注意,好像有个玻璃杯,像他撇在迟序公司的那个。
放大再看,连水杯上面的花纹都一样。当时他就留在桌面上了,人都走了,应该会被清理掉才对。
迟序桌上的那个是巧合还是怎样?那个杯子并不符合他的风格。总不能是迟序捡他不要的杯子用吧?想想都不可能。
放下疑虑,路璨然再刷了会儿就困了,一夜安眠。
另一边,迟序的办公室内灯火通明。他仰靠在椅背上,拿着手机手指不停地滑动着,时而停下来。
眼看着时间跳到了零点,迟序坐直身子放下手机。
桌上的咖啡已经凉了,散发着淡淡的咖啡豆的香味。迟序盯着看了会儿,在反应过来前,已经把咖啡倒进了玻璃杯里。
他含着那根玻璃吸管轻轻一吸,冰凉苦涩的液体进入口腔滑进喉咙,顺着喉管而下,苦涩的滋味一路蔓延。
又似乎有点甜,在于杯子和吸管本身,他想到那杯甜得发腻的奶茶。
也许是深夜了无聊吧,有心思想东想西,迟序轻笑一声,拿着空了的杯子起身去冲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