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寝殿外。
殷玉离端了那白玉盘,面色平静地穿过宫室间的回廊,去到了不远处的一处青莲池边,将那碗盏放下,开始清洗。
澄碧的池水中映出了他清瘦冶艳的面庞,他凝视了片刻池水中的自己,修长的眉轻轻一挑,幽紫色的眸中渐渐蔓延出一丝浓墨一般的暗光。
殷玉离很讨厌自己这张过于阴柔的脸,但又十分清楚,这张脸和他的血脉是他唯二能在这生存下去的工具。
只是奇怪了。
殷玉离凤眸静静眯了一下,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自己白皙指尖上那一点细细的血口。
只是为什么他的血对沈庭雪没用呢?
难道是放得太少了么?
月明星稀,松涛如浪。
太上宗正中的一处塔楼顶上,一袭青衣和一袭玄裳相对而坐,面前悬空摆着一副白玉棋盘。
棋盘上没有棋子,只有一点点灵气凝聚而成的黑白光。
青衣青年墨发高束,面容俊朗英气,一双狭长的桃花眼中闪着光,仿佛会说话一般,正是林云思。
而他对面身着玄裳的男子则是气质清冷稳重许多,一条黑金色束带蒙住双眸,只露出挺秀如玉的鼻梁和淡色的薄唇,长发藏于玉冠之中,无数白鹤及星斗的图案在玄裳上交织错落。
是现在太上宗的执剑长老及副宗主,黎闻鹤。
黎闻鹤这时双指并拢,轻轻在面前的棋盘上一点,指尖流溢出一片黑色的灵光,凝聚在一处,便形成了又一颗黑子。
林云思瞥了一眼棋盘上的情势,便眉头一皱,道:“我又输了。”
黎闻鹤淡淡道:“你太浮躁了。”
林云思不以为意地挑了一下眉,转身立起,此刻他看了一眼塔楼之下的万千松海以及遥遥明月,就有些烦躁地低声道:“师叔你为什么也要劝师祖把那殷玉离留在师尊身边,你明知道那殷玉离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黎闻鹤:“若非如此,怎么让他自愿取心头血?”
林云思听到黎闻鹤这句话,眉头一皱,瞬间回过头:“什么意思,心头血?”
黎闻鹤神情淡淡:“龙血固然可以压制师兄的病情,但也无法根治,除非殷玉离自愿取出心头血。”
“那我们直接动手便是,何必这么麻烦?”
“龙气有灵,若带了怨气,必定适得其反。更何况 ”
“更何况什么?”
黎闻鹤这时似乎想到了什么,却又闭口不言,过了好一会,他才徐徐说:“有件事,师叔要拜托你。”
林云思神色沉凝地看着黎闻鹤:“师叔你有话直说,我不喜欢旁人跟我打哑谜。”
黎闻鹤:“你上前来。”
林云思果然上前一步。
黎闻鹤这便在他耳畔低低说了几句话。
林云思听完,神色微变,他目光闪烁地凝视着黎闻鹤:“果真如此么?只要去了太仓山,找到那玄龙玺,就能在师尊解毒之后替师尊恢复修为?”
黎闻鹤颔首:“或者,你愿意陪你师祖一起去寻龙脉也行。太仓山我去便是。”
林云思不假思索道:“那我还是去太仓山吧,跟着师祖,总是要被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