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料唾沫呛了嗓子眼,咳得停不下来。

段嚣扔下手中的铁剑,蹲到沈喑跟前:“他折辱你,一只手不算什么,一条命都抵不上。”

不过,环顾周围血腥狼藉的场面,段嚣又有点紧张无措,凑近沈喑道:“你怎么样?”

他抬手,看着沈喑只残存几块破絮的上半身,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将手放在他的后背,给他顺气。沈喑背部的皮肤虽然长时间暴露在寒冷的空气中,触感依旧温暖滑腻,不像自己的双手,怎么都捂不热。

沈喑觉得自己腰上肯定得撞出一片淤青,因为段嚣的手指每次碰到那块皮肉的时候,都是一阵钝痛。

待到咳嗽得轻了:“没什么,闪到腰了。”

“你轻点,好疼。”

自己刚刚的经历不亚于犯罪实录,地上躺着的凶犯和他的断手也像极了作案现场。可惜没人替他把那暴力血腥的镜头打上一个马赛克,沈喑觉得自己的心理遭受重创,不会再好了。

他生无可恋地闭上眼睛,此刻亲眼见了段嚣动起手来的样子,汗毛竖立,原来,刚刚分开的时候,他并非在恫吓哦。正在抚摸自己后背,给自己顺气儿的,可是一双杀人的手。

回想起来,上次在丹洞,也是段嚣突然出现,救了自己。数次救命之恩,沈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定要尽我所能地回报,除了以身相许。

沈喑随口道:“唉,你又一次,及时救了我,啥也不说了,以后你的事,包在我身上。”

谁料,段嚣像是被刺激到一样,停留在他后背的手忽然一滞,本就面无表情的脸色更冷了。可那抹冷意也就停留了短促的一瞬,沈喑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你能不能,先给我松开?”

半褪的衣衫恰好将沈喑被缚在身后的双手挡住,段嚣撩起衣衫,才看到那两只被红色布条绑住的手腕,猩红的染料和勒痕交错密布。段嚣忍不住,用冰凉的指尖去触碰那一道道红肿的勒痕。

段嚣迟迟不给他解开,手腕处火辣的痛感与冰凉的触感交织,沈喑知道他在做什么,余光偶然瞥见段嚣此时专注而复杂的眼神,果真是个变态。却也,不怎么招人讨厌。

段嚣忽然扯着沈喑的手腕连带那根红色的碎布条,狠狠向后一拽,沈喑猝不及防向后倾倒,落入段嚣的臂弯,将脆弱细腻喉咙暴露给杀性未尽的修罗少年。

沈喑不知自己究竟造了什么孽,竟然要在书里跟这样一个喜怒无常的变态主角磨合到大结局。沈喑保持着这个姿势,看来,过了今天,我这腰是不能好了。

段嚣盯着沈喑的双眼:“你不欠我。”

“......不欠就不欠,我还不想还呢。你能不能放开我,好好说话。”

段嚣徒手扯断那根束缚沈喑的红色布条,将沈喑扶起来,将他身上的残织寸缕都拿掉。解下自己随身穿的黑色外衣,披在沈喑身上,很认真地将衣襟掩好。

沈喑看着地上失血过多昏迷不醒的凶徒:“那天的黑衣人,另有其人。”

虽不知日后如何,不过眼下,段嚣几次三番救自己脱险,帮自己查人。沈喑犹豫着,要不要将自己的事告诉段嚣。反正,按照剧情,他迟早要知道的。早说一会儿,也许会对消除那场大误会有好处。

可想了想,段嚣如此阴晴不定,难保他对自己是什么想法,现在还不是好时机。

沈喑推开门,看着屋内满目狼藉:“走吧,留他一口气,捆了送给长老问话。今日之事,不能再瞒着庄里长老,继续悄无声息了。”

第12章

执法弟子将人带走,还需细细审问才能有结果,事情就先告一段落。

段嚣转身离开,不用想,也知道他干嘛去了,“喂,你又去练剑啊?”

虽说没有听到答话,沈喑却也习惯了,段嚣这样的冰块脸闷葫芦,什么时候能跟他废一句话了,那才奇怪。

不过也没错,在这么一个弱肉强食的环境下,又发生了像今天这样的事,是该勤奋点,才能有自保之力。方才,那种任人宰割的感觉,实在很不好,沈喑直到现在都还恶心着。

沈喑不信神佛,毕竟,不管庙里收了你多少香火,大难临头,从没见过哪尊神佛从天而降救谁过,所以关键时刻还得靠自己。

那时候,沈喑觉得自己就要交代在那儿了,这逼事儿恶心巴拉的,他一头撞死的心都有。撞死之前,想着一脚给那混蛋来个断子绝孙大全套,没想到踹歪了,没的鬼用。

结果倒是,段嚣从天而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