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略思考了一下哲学问题: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干什么?
夜凉如水,风吹过来,打了个寒颤,他意识到,自己已经穿书很久了。
沈喑忽然被一种无力感缠上,很疲惫。好像他费劲儿巴拉地饶了好大一个圈子,结果还是没能摆脱原书的轨迹,他终究是在师门的庇护下,和段嚣二人从后山遁走。
那段嚣呢?
轨迹根本没有被改变,从最开始,即使提前发现了内鬼,可是自己空灵体的身份还是走漏风声,山庄还是因他再次遭受劫难,段嚣还是像原书写的那样带他下山了。段嚣一定会黑化吗?他跟段嚣一定会是那种结局吗?
疯狂的,痴缠的,混沌慕艾,寥落贪嗔,耗尽此身,飞蛾扑火,毁你恋你,意犹未尽。
沈喑大约明白,为什么悲剧比喜剧更动人,为什么人们偏偏倾向于回避悲剧,为什么悲剧不卖座儿。
他的脸色白得吓人,闪烁不定的神情被段嚣尽收眼底。
段嚣轻轻把住沈喑的胳膊,看着他的眼睛,十分笃定:“山庄无事,那些傀儡成不了气候。若你后悔跟我下山,等避过风头,便送你回去。”
段嚣以为,沈喑是因为连累了师门,心生愧疚,便出言安慰。他这么想,对也不对。
......没事吗?沈喑深吸一口气,没事就好,段嚣这么一说,他就心安了。
折腾了这么久,似乎也改变了一些事,至少,山门没有因他蒙受灭顶之灾。那就说明,一切都有转机。命运的转盘上,无数细小的齿轮正发生着微乎其微的改变。
他不想段嚣变成那样。
突然,一团温软的东西带着细微的颤意,扑进段嚣怀里。
是沈喑。
他的眼眶已经深润,强忍着,泪水坠得眼眶发酸,轻微颤动的睫毛不再轻盈。最近爱哭得没完没了,简直变成了没长大的爱哭包,不乐意被段嚣瞧见他这副怂样,只好一头揽住段嚣,将下巴壳搭在他的肩头。
他盘算着,这样,就不会被看见正脸了。
沈喑刚从被窝里出来,身上热烘烘的,段嚣本想去揽他的后颈,但沈喑的头发乱蓬蓬的,似乎没有下手的余地。于是退而求次,段嚣揽住了他的腰。
段嚣心中疑惑,他分明瘦得惹人心疼,为什么腰身偏偏很软?
沈喑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答应我,别做后悔的事。”
你一定不能变成那样。
一时间,段嚣不是很能明白沈喑话中的意思,却分毫不差的感受到了话中悲意。段嚣没有答话,只是狠狠地用力将他揉进怀里。
过了很久很久,沈喑从那阵“醒来已是梦中人”的颠倒感中恢复过来,突然意识到他俩现在的姿势有些油腻,像极了狗血古装电视剧的那种油腻场面。
于是,沈喑开始扭动着身子使劲儿扒拉,企图挣脱。
段嚣感受到怀中之人的不安分,阖眼定神,脑海中迅速过了一遍扶风剑诀的心法,有清心静气的效果,这才没让先前的那一万零一次努力破功。
他淡淡道:“你哭了。”
沈喑:......
这怎么能承认呢,也太教人难为情了。他开始尝试挽回尊严:
“饿的,不行吗?”
说着,肚子真的“咕噜咕噜”叫了两声,小老弟还挺配合。
还真是饿了,段嚣放开他,看了看外面,黑灯瞎火的,大发慈悲道:“你等着,我去找些吃食来。”
沈喑小鸡啄米一样点点头,很受用地躺回被窝里。段嚣不仅没有借机嘲笑他,甚至还愿意替他找吃的。如果说师门平安无事是今天最让他值得高兴的事,那这就是第二高兴的事。
莫非是倒霉到了一定的程度之后......否极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