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沈父去上朝还没回来。

沈夫人同秋昀商量为长安请奶娘的事,毕竟孩子还小,总喝羊奶也不是个事儿。

秋昀瞥向小.脸微狞的沈长安,含笑道:“我听夫人的。”

“既是听我的,那我有个主意,长安是你的儿子,若是请了奶娘住在你院儿也不方便,所以我就想先把长安接到我那住,你若是想孩子了,就来我院看看他,你觉得如何?”

“这……”秋昀懂她的意思。

她是真心为长安打算,毕竟他现在还没成亲,院子里就先住了个奶娘,他是男子影响不了什么,可对奶娘的名声肯定不好。

同时,沈夫人也有母子多走动,培养感情的想法。

秋昀考虑了片刻,点头同意了。

下午,国公爷忧心忡忡地从宫中回来了,说陛下今晚在宫中设宴,要为梁国而来的使臣和公主接风洗尘。

第107章 陛下,请自重(16)

宫中设国宴, 招待梁国来使,有品级与封号等官员和勋贵皆需出席。陛下还吩咐出席官员须得带上自家尚未成亲且姿容出色、武功或才情出众的儿郎。

——意图十分的明显。

沈国公让秋昀先回院子梳洗准备。

待得儿子走了,他才一脸愁容地将此事讲与夫人听, 最后长叹一口气:“我原是不打算带亭儿出席, 他才刚回家, 又是这般情况,若叫那些口无遮拦之徒将昔日亭儿外嫁一事传到亭儿耳中, 我担心本就对咱们生疏的亭儿会再度生出隔阂。”

“现在知道怕了?”沈夫人冷笑一声:“当初你瞒着我和我儿的时候怎地就那般理直气壮?”

“夫人……”沈国公苦笑地揉了把脸:“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我想着,与其让儿子从外人口中得知这些事,还不如咱们做父母的先将实情交代清楚。”

沈夫人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眼里的冷意消退了几分, 口气也缓和了些许:“这是你造的孽, 你自己同儿子说去。”

自打儿子出事后,妻子虽是没有出口指责,却再也不曾给过他一个正眼。

此时他听出妻子态度松动, 心头终于松了口气——儿子活着回来了, 还有了孙子,妻子的态度也在转变, 压在心头的重担卸下少许,便忧心起了陛下无法生育子嗣一事。

一国国君若无子嗣, 不利于朝臣民心凝聚,也易滋生各地郡王之野心, 引起天下动荡——今日梁国使臣携公主上朝觐见,直言不讳梁国意与南国永结两国友好,这意思便是想让公主进陛下后宫。

可陛下并不打算把梁国公主纳入后宫,想从朝中大员家中挑选适龄儿郎为结亲对象。

梁国使臣对陛下此举似有不满, 方才回来的时候,也有朝臣来找他打听陛下此举何意,还有朝臣直接言明,搞个大臣一块上奏陛下选秀一事。

他暂且按下这些烦心事:“那夫人你先准备,我去见亭儿。”

沈国公面色沉重地去了秋昀的院子,待了半个时辰,出来的时候面色不显,但脚步却轻快了不少。

“我还以为你没法释然。”秋昀送走沈父,抱着长安说。

“他虽是对不起我,但做的也是为了我和我的后代。”沈长安年幼,口齿不清,说话有些慢:“我沈家嫡系一脉的子嗣一向不丰,盖因都死于战场,到我这一代,嫡系就只剩我一个。

以我沈家战功,提爵升官应不是问题,可先帝在位时,偏信齐氏一党。齐氏一党总揽大权后,对忠于皇室的文臣诬陷抄家流放,对武臣将士也是极近打压。

我爹那时还在边关,朝堂的上的汹涌暗潮波及不了他,但他们派了个所谓监军和劳什子将军去抢夺我爹的战功,因此我沈家爵位还是从我曾祖父那一代承袭下来的,到我父亲正好三代,传到我身上,要降等袭爵。”

这么多话对年幼的沈长安来说是个不小的负担。

他边说边歇,有时候表达不清楚还要重新说。

“沈家现在就我一个独苗,我爹娘是不会让我上战场的,原本娘是想让我从文,但我天生不爱读书,一碰书就犯困,这般情况下,爵位再传三代,期间若无撑起门楣的子嗣,我沈氏这一支不出百年,便会泯灭于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