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先别着急。”沈江亭倒是稳得住。
陛下和仙人爹之间的关系,他比暗卫知晓得还要更清楚些。
眼看仙人爹长大,陛下熬了这么多年,约莫是熬不住,要对仙人爹下手了——身为过来人,沈江亭无比了解男人开荤后的德行。
他看了看外头的艳阳,拉住管家走到一边小声问道:“是不是陛下也在里头?”
这自打秋昀搬来了王府住,陛下晚间不得留宿。
回宫的陛下孤枕难眠,便只有早朝结束后来这边抱着卿卿睡个回笼觉。
王府上下都习惯了,但也没今日这般离谱。
管家微微点头。
对着自家人,他胆子稍大一些,便直接抱怨:“陛下也太不像话了,咱王爷可还饿着肚子呢!”
沈江亭嘴角抽了一下:“要不这样,你让随风端些吃食放在门口,其他的莫管。”
“也只能这样了,咱王爷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别给饿坏了。”管家嘟囔了几句,沈江亭回到他父亲身边,握拳抵唇,轻咳了一声,压低嗓音道:“爹,陛下退位一事既然已成定局,料来让长安劝说也没什么用,咱们就先回府吧。”
“长安那边……”
“长安没事。”沈江亭含糊其辞地糊弄了过去:“我给管家留了话,让他得空回趟家。”
“真没事?”
“没事,走吧。”
沈江亭推着他爹出了王府大堂,连杯茶都没喝就回去了。
。
陛下这座着火的老房子从早间一直烧到傍晚,中间几度灌溉都未能扑灭。
直到浴池里的光线暗淡了下来,他趴在浴池边,就像是一叶扁舟,遭受海浪侵袭,巨浪不断地翻涌,一场大雨浇下,终于将他憋了多十几年的火一点点浇灭。
浴池里慢慢恢复了平静。
只有起伏不定的呼吸在无声的蔓延向四周。
也不知过了多久,缓过劲儿来的陛下翻过身来,循着热源靠了过去,听得对方粗重的呼吸声,他餍足地低笑了一声:“卿卿,还来吗?”
“……你该回宫了。”
话落,水流发出一阵哗啦啦的声响。
秋昀借机从浴池里站起来,赤脚刚上岸,就听得后背传来陛下的幽幽之声:“天底下敢睡在朕身上的,也就只有你。你倒好,睡完就赶朕走,这是想不认账吗?”
秋昀顿了一顿,没好气地回道:“本王怕被你榨干。”
似陛下这般憋了十几年的老男人,当真碰不得,一碰就没完没了,没个节制,就好似要将前十几年的量一次给补上。
听他这般说,陛下堆积满胸的郁气一扫而空,柔和下来的眉眼宠溺地盯着黑暗中模糊的身影,口中却戏谑道:“卿卿你这身子不太行啊,连朕这个老人家都比不得。”
“……”秋昀抄起屏风上的衣袍,披在身上去点燃了烛台上蜡烛,旋即托着烛台走到浴池边,蹲下.身来,道:“陛下,你可曾听过这样一番话,只有累坏的牛,就没有耕坏的田。”
“田?”陛下愕然了一瞬,垂下眼皮低低笑了起来。
笑罢,他从水池中站起来,烛光映照出他飞红的眼尾和泛着潋滟的眸光,他边走边说:“比喻得倒也贴切。不过朕有件事要同你说,今早上朝,朕已经宣布退位了。”
“退位?”秋昀托着烛台跟过去:“这事你怎地没提前与我商量?”
“有何商量的?”陛下捞起外袍披上,又接过他手里的烛台,将室内的烛火一一点上,登时室内灯火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