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兆珹颔首,为避免他再盛面,主动将两个碗拿去洗了,闲聊般说道,“师尊修书传音三十三天,那里是西方极乐之境,据说没有三十三天医不好的人,正巧对方也要借我宗的炼魂壶,所以便答应了。”

行乎海边之外,便见三十三天。三十三天据说是上古神木衍化之生,东海之外,芳草至灵之地,三十三天惯出神医,任何一人到修真界都是医仙,然而三十三天人高台—独筑,隐世百年不出,对于修士来说是遥不可及的存在。

鸿羽真人为了郁楚慈的寒疾,竟愿意拿出神器打动对方出山,可谓是不惜血本。

只可惜炼魂壶已经不属于道衍宗。

林秋白无声勾起唇角,“真是太好了。”

修兆珹耳聪目明,将这抹笑收入眼中,只觉胸口痒得很,不敢再看青年,匆匆告辞大步离开小破院。

眼看时辰不早,林秋白回到厢房,将整整齐齐的褥子打散铺好,侧身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然而,白日的平静浪静,还是在夜色降临后被打破了。

是夜。

子时三刻,一条人影悄悄从墙头轻盈翻入,无声无息落在院内,为了隐匿他刻意压制了声息,悄无声息用灵识扫视这座小破院落,在发现厢房里林秋白正酣睡,对他的闯入半分不察时,他禁不住轻蔑一笑。

这人就是葛书涵。

他这然高傲自负的人,自然不甘心那天双腿跪断,被师兄弟抬回去,这对他简直是奇耻大辱,他父亲是赤霞峰峰主,立即请人医好了他的断腿,这段时间他也没忘打探青庭峰上的消息,得知林秋白在贩卖脂水,他就陡然升起一个念头——

他也渴望脂水,却不想把钱给林秋白,倒不如把它偷过来。

灵根被废后,这院落里禁制也彻底失效,葛书涵不废吹灰之力就翻入墙内,他凶残狠戾的视线在厢房停驻了片刻,按捺住冲入门内把人折磨至死的冲动,抬步往后院走去。

葛书涵早就打听清楚,后院只有一口水池。

脂水……

脂水……

为何好处全让那废人林秋白占尽了,天赋、宝物……为何不是他的呢,葛书涵越想面目越是狰狞,但当方鉴澄澈的水池映入眼帘,情绪激动让他呼吸一窒,心脏砰砰砰跳得飞快。

这么一池全是他的。

给林秋白占着就是暴殄天物,他可以拿去收买人心,去赚钱,从此没有他不敢去的秘境。

而林秋白醒来后会何等绝望痛哭,那就更大快人心。

他压抑住澎湃的内心,屏住呼吸,逐渐靠近,浓郁的夜色也无法遮盖他眼中洋溢的贪婪。

葛书涵站在水池边,正准备动手——

徒然,不知道从哪个方向一条金光闪闪的巨尾破空而来,耳畔传来风被撕裂的声音,接下来脸部如同受到大力夯击,伴随着剧烈疼痛他腾空飞出去。

起飞点在后院,落地点在院外。

葛书涵被打懵了。

耳朵里嗡嗡响,大脑一片空白,甚至于半张脸近乎都麻痹失去了知觉。

因着那股巨力,他从院内飞到院外,恰巧院外是斜坡,他咕噜咕噜顺着坡往下滚,直到被树桩拦住,他才从震惊里回神。

刚才变故太猝不及防,葛书涵什么都没瞧清,那巨硕的尾巴像是幻觉,他浑身都痛,脸最痛,他颤颤巍巍抬手碰了一下脸颊,剧痛之中泪涕控制不住哗哗往下淌。

不仅是脸,浑身四肢也像打碎重组一般,葛书涵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瘫在地上直到天明。

林秋白一夜酣眠,而葛书涵躺到翌日清晨才被路过的弟子发现。

第7章

早课结束,林秋白的破落院子门口又排上了长龙,葛书涵就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被发现,抬回赤霞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