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含章非常害怕失去外公,所以他也不敢去深想,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突然有了一个可以分担的人,即使这个人是淳乐水他也下意识地流露出了真实情绪。
宋含章垂首看着脚下:“但是我挺害怕的。”
说完他嘲讽地勾起嘴角,准备等待淳乐水心里鄙视的声音。
但他等了半晌,只等来一句我也是。
宋含章诧异抬头,淳乐水坐在床边,视线落在床头的花瓶上,里面插着几朵开得正好的鲜花,是他下午回来之后在外公花园里挑挑拣拣切取下来的。
两人收回目光时对视了一眼,然后齐齐陷入沉默。
一直到宋含章从淳乐水房间出去,两人都没再说话。
门被带上之后,淳乐水才看到宋含章忘在他房间的风衣,他自然懒得给他送过去,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做手术的事情,别说是外公,其实就连他们都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如果手术失败怎么办?如果外公无法渡过危险期怎么办?
这一切都像一块巨石阴沉沉压在心口,让人喘不上气。
淳乐水一晚上睡睡醒醒,一直都没睡踏实,很早就醒了,外面的天都还是黑的,一看时间才五点钟。
反正也睡不着,淳乐水便下了楼,看到厨房灯亮着便踩着拖鞋走过去:“徐姨,您怎么这么大早就起来做饭了?”
然后他就和厨房里打咖啡的宋含章撞了个正着。
见他仍然是昨晚的装扮淳乐水就知道他一夜没睡,两人相顾无言,淳乐水从橱柜里拿了个杯子递过去:“给我也来一杯。”
宋含章默然接过,先把他杯子接满,才开始打第二杯。
淳乐水又转身上了楼,他也没关门,等到宋含章端着咖啡要进门时把他叫住,直接把他昨晚忘在自己这里的风衣丢过去。
宋含章抓在手里,进了房间。
屋里书桌乱成一片,笔记本电脑运转时发出轻微的嗡鸣。
再次下楼就是两个小时后了,宋含章打着领带踩下楼梯,除他以外的其他人全都坐在餐桌边。
淳乐水和宋时清说说笑笑,仿佛对宋时清的病一无所知。
老爷子看着精神头很好:“含章起来了?”
“外公,”宋含章坐下,“聊什么这么开心?”
“没什么,乐水问我们昨晚有没有听到狗叫,你有没有听到?”
宋含章默默看了淳乐水一眼,淳乐水笑得天真无邪,往他碗里夹了根油条:“徐姨现炸的,快吃。”
“没有,我睡得太沉了。”宋含章说。
老爷子还在和许叔感叹:“会不会是哪里跑来的野狗?”
“我倒是也听到两声,”许叔回忆着,“就是这野狗叫得也太奇怪了。”
【许叔你就不懂了吧,这哪是什么野狗?】
【这是宋家的家养犬。】
宋含章全程一言不发,只是捏着汤匙的拇指用力到发白。
“你们都听见了?”徐姨解着围裙从厨房出来,疑惑道,“我怎么没听见?”
“徐姨,您睡太沉啦,含章也睡得沉,他也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