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萧无垠真的决定要医治谁的时候,从阎王爷手里都能把人抢回来。
只要开始动手了,他才不会管手底下的这位到底是仇人还是友人。
和他之前说的一样,这次治疗花了很长的时间。
郎中在旁边看了半天,站到后面腿都麻了,只好搬了个板凳坐着。
他寻思,自己是来学医术的,不是来学仙术的。
一开始的还看得明白,到后面就眼花缭乱,一知半解了。
萧无垠年少成名,有天赋,也勤奋,其他人难以望其项背,却鲜少有人嫉妒他的。
医术就是如此,谁医术高超,谁拳头就硬,而别人就算是挨骂也得受着。
郎中刚想到此处,萧玲珑收了针,拿出去清理了。
萧无垠轻轻吐出一口气,擦了擦额上的汗水。
“你,”见郎中疑惑地指了指自己,萧无垠有些不耐烦,“对,就是你。”
郎中赶紧打起精神来,洗耳恭听。
“放血?你当你手底下的这不是条人命吗?”萧无垠说着都气笑了,“你可以拿自己试一试,看看边吃补气血的药边放血是什么后果。先说好了,我不替你收尸。”
他敲了敲床沿,说:“他体内的毒素有多少,你难道不知道?如果要放血,把身体里的血放完之后才算结束,那你为什么干脆不一刀把他杀了算了,岂不是更省事?”
萧无垠语气很尖锐,比训斥萧雪扬的时候不知道重上了多少倍。
然而他医术确实比自己好,即使再怎么骂,郎中只能一味地点头称是。
“不过,这确实是你能想出的最好方法了,至少让他硬撑着来到了皇城,让我接手。”
萧无垠说着,语气渐缓。
郎中顿时感觉自己回到了当初叩门求学的时候,赶紧夸了一番他高超的医术。
之后,萧无垠收拾好东西,开了副药方让萧雪扬去附近的药房抓药。
房间内又重新陷入了寂静之中。
“你叫什么名字?”
意识到萧无垠是在跟自己说话,聂秋便报上了名字。
“你和雪扬是什么关系?”
“她认了我做义兄,”聂秋顿了顿,“我们也是朋友。”
萧无垠坐在木椅上,身上的气度褪去,就好像是个疲倦的普通人。
他叹着气,捏了捏眉心,说道:“你和我说说她这段时间都是怎么过的吧。”
于是,从濉峰脚下的拔刀相助,到柴房的刺客,从萧雪扬因为想家而哭了半宿,到她毅然决然地接下了方岐生的病,冒着可能会被抓回去的风险,也要让萧无垠来一趟……聂秋将这些事情细数着,一件件讲给了萧无垠听。
神医听得很专心,时而垂下眼睛,似乎是在考虑什么事情。
讲到半途的时候萧玲珑回来了,抽出个小板凳,一声不吭地坐在了萧无垠旁边。
真要算起来,其实他和萧雪扬也就相处了几天的时间。
聂秋边想边结束了回忆。
他说完后,房间里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声音。
最后还是萧玲珑先有了反应,他深吸一口气,说道:“爹,她早就不是小孩子了。”
她会自己思考,有责任心,会为朋友两肋插刀,勇敢无畏,开朗,有自保的手段,想家的时候会哭,受伤的时候会笑,坚定又固执。
“您也该放手了。”萧玲珑说。
萧无垠迟迟没有说话。
等到萧雪扬拎着一堆药材回来的时候,所有人都看向了她。
仿佛在等她回来解救他们似的。
萧雪扬抽了抽嘴角,看见面无表情的萧无垠之后,又觉得很尴尬,浑身不自在起来。
她把手中的药材放下后,想了片刻,凑到聂秋的身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