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岐生随意地回道:“漱口去了。”
真不该问的,真的。
典丹退到一边去,想,马车刚刚途径一条清澈的小溪,聂秋应该就是往那里去了。
所幸小溪不远,聂秋的动作也快,没过多久就回来了。
他不止是唇上有水迹,衣襟处的那一块布料也被打湿了,颜色偏深,很容易就看得出来。
聂秋回来过后,张口就问他们身上有没有带吃食,方岐生很快就拿了块蜜饯出来,还没等他拒绝,就放到了他唇边,聂秋看了看他,只好将蜜饯吃了下去。
重新爬上马车的时候,典丹听见方岐生问:“很苦?”
聂秋口中还嚼着甜腻的蜜饯,声音含混:“还行,不过有点腥,总归算不上太好。”
下一刻,车夫又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一堆脆枣,面无表情的,顺手递进了马车。
接过了那袋脆枣,聂秋拉紧帘子,将车夫、典丹和他们二人隔绝开来。
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据周儒所说,再花上两天时间就能够到达魔教总舵。
聂秋之前还以为路上可能会遭遇什么危险,结果四天过去了,什么都没遇见——也就只有前两天的时候,车夫去小镇上买干粮回来,告诉他们,朝廷那边已经放出了皇帝驾崩的消息,并且下令捉拿聂秋——不过那幅画像不知道为何画得不怎么像。
问出口之后,方岐生答道:“我派了人暗中守着的,更何况,如今醉欢门的人也来了,将马车护得严严实实,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
顿了顿,他又说道:“你真的不要我帮你?”
聂秋想起方岐生的尖锐的犬牙就直发怵,哪敢让他帮忙,凑过去亲了一口,算是安慰了,婉拒道:“不用了,我平日里不太接触这方面的东西,活得清心寡淡,无欲无求。你若是实在想要帮我,那就等下回再说吧。”
下回是个好用的词儿,明天也能是下回,海枯石烂也能是下回。
总之,方岐生是被诓住了,他见聂秋态度坚决,便没有再提。
聂秋刚放下心来,就掩住口鼻,打了个喷嚏。
当然不是因为心虚什么的。
他又凑过去,在方岐生的身上细细闻了闻,问道:“这是什么味道……薄荷?”
“嗯,典丹刚刚给我拿了一点薄荷叶子。”
“我还是比较喜欢你原来的味道。”
方岐生起了兴趣,追问他:“我身上原来是什么味道?”
或许自己是分辨不出自己身上的气味的,于是聂秋就斟酌了一番措辞,形容道:“像是烤焦的檀木香气;又像是风霜中的雪松,有股扑面而来的寒意,但是却又能够窥见零星的鲜活颜色,生机盎然,沉稳又洒脱;再闻下去还有兵戈相交时的铁锈味,带着点血气。”
虽然他形容得这么具体,但是方岐生还是想不出到底是什么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