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结道:“我上一世做了许多错事。”
“你真的恨我,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你看我时的眼神,是恨不得将我剥皮抽骨,以绝后患。”
方岐生听他讲完,嘴唇颤了颤,半晌,轻轻地问了一句:“常锦煜回来了吗?”
聂秋呼吸一窒。
半天没得到答复,方岐生就又问了一遍:“我师父他回来过吗?”
没有,直到四年之后的那天,我死在戚潜渊手上时,你仍然没有将常锦煜找回来。
你习惯了教主这个位子,变得寡言又冷酷,将情绪通通都收敛起来,手段愈发像你师父。
望着聂秋的眼睛,方岐生马上就明白了他想要说的是什么。
因为那双眼里所含着的痛意是如此明显,恨不得替他痛上一遍似的。
方岐生忽然笑了一下,很急促,好像喘不上气似的,后半截笑声都压了下去,胸腔起起伏伏,呼吸声都阻隔在鼻息唇齿间,指尖发颤,头脑却是清醒得可恨。他的声音无法避免地带上了一丝一缕的难过,类似于哭腔,但是他确实没有掉一滴眼泪,闷闷地、口齿清晰地喃喃自语道:“你说,在你眼里,我做的这些事情是不是都是毫无用处的?”
原来你早就知道答案了,是不是?
你就一直这么看着,看着我费尽心思去做一件没有任何结果的事情,是不是?
聂秋霎时间感觉到了让他胸口钝痛的悔意。
他的手指攀住方岐生的肩膀,手臂也跟着环了上去,把方岐生带进怀中,轻轻将他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脖颈间,声音比他还要难过:“生生,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我一直都觉得你能够将常教主找回来,真的,你也知道步尘容在卜卦一事上的造诣,她说你快要找到常教主了,我也一直这么认为的。我并不觉得你所做的事情是无用的。”
说到后面,他都语无伦次了,不知道到底说了些什么出来。
聂秋现在脑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不想看见方岐生像这样继续难过。
他想说,生生,我十五岁那年,从沉云阁逃回聂家之后,我就心如死灰,觉得世间万物都像失去了颜色一般,毫无生机,但是我重生后遇见了你,我又觉得这世间原来也有可爱之处。我十五岁的时候是个病秧子,冬日里抱着暖炉咳得止也止不住,而你十五岁的时候能够在夜雨中放风筝,就算可能会冷得生病也毫不畏惧,你就是这么无拘无束,肆意又鲜活。
我早就习惯这些事情了,疼痛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所以你该让我来替你承受这些。
而你就该肆意鲜活地活一辈子,不该像这样露出难过又懊悔的神情。
聂秋有千言万语想说,又有千言万语说不出,堵在喉咙处,上不去也下不来。
直叫他眼睛酸涩,痛意难忍。
作者有话要说:聂秋对方岐生不仅仅是喜欢。
对于聂秋来说,方岐生活成了他想成为却没能成为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