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吞血

这其实只是原因之一。

还有一个原因,卜卦这件事归根结底是因为聂秋想要帮助方岐生寻到常锦煜。

要是方岐生知晓了这一点,估计会很内疚,又或许是悔恨,总归不是什么好的情绪。

聂秋不动声色地将手伸进袖中摸了摸手腕上的铜铃,上面的虚耗纹路已经褪去,它昨夜在聂秋身上的血止住之后便静悄悄地离开了此处,前往万里之外的封雪山脉,步家宅邸。

顺着冰冷的铜铃向上,一圈圈的红绳之下,是温热的肌肤,烙上了两轮弦月的印记。

那印记没有丝毫的动静,它只是在那里,就让聂秋感到阵阵的心悸。

他想了想,索性挽起袖口,露出手腕上的痕迹,既不解释也不掩饰,就这么举到方岐生的眼前让他看——聂秋也不需要解释,方岐生不久前才看过他手腕上的痕迹,自然知道它原本应该是什么模样,也听说过“三壶月”的传说,所以他只是看上了一眼,神色便有所变化。

“这……”

方岐生刚吐出一个字,聂秋的食指就抵在了他的唇瓣上,轻轻“嘘”了一声。

于是他就将剩下的话都咽了回去,眼神闪烁不定,似是想到了什么,又觉得这事委实荒谬,迟疑半晌,最终说出另一句毫无关联的话来:“你答应过我的。”

“所以,以后不要以身涉险,你知道,你得将一个完完整整的聂秋赔给我。”

“嗯,我记得。”聂秋忽然觉得心口处有细细密密的痒意蔓延,又痒又软,将他的心脏捣烂了、搅碎了,扔进春日里的池水中仍能像鹅毛一样浮起来,轻飘飘的,让他在逼仄的一隅中呼吸得很困难,却又不全然是难过,说来还是欢喜更多。

而这些情绪重重叠合,逼得他说出些往日里因为害臊从未说出过的话来。

“生生。”他唤道,尾音绵软,手指攀住方岐生的肩膀,沿着脖颈后凸起的那一节骨头轻轻重重地按压,他离得很近,近得方岐生能够看清楚他眼底晦暗的情绪,还有脸上那些由血迹构成的奇异纹路,然后聂秋就将后半句话说了出来,“你能不能再多亲近亲近我?”

方岐生呼吸一窒,旋即笑了起来,肩膀微颤,点了点聂秋脸上的血迹,说道:“你不会以为你现在这副模样有多好看吧?”

他这下能确认了,聂秋以往确实是没这么黏糊。

也没这么招人。

说出这种话自己也知道害臊,这不,隔着血迹都看得出来脸红了。

“你先去洗个澡,收拾一番之后再过来和我说这话。”方岐生故意端了架子,神色严肃,好像他们就只是魔教教主和右护法的关系,谈的事情也是有关魔教的大事,“至于我答不答应,那就另说,主要得看你到时候的表现如何了。”

他说完之后,聂秋半天都没动静,只是直勾勾地瞧着他。

方岐生渐渐觉得浑身不自然,尴尬地咳嗽两声,问:“为什么还盯着我看?去洗澡。”

因为你耳根子红透了。

聂秋倒是没把话说出来,多少给方岐生留了点面子,嘴上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