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陵清浅笑着看了�会儿,等到姜笙满脸通红地转过头来,她才轻轻晃了晃手里的糕点,说道:“我先替小妹谢谢你了,她一直想听听你的戏,下回有机会我就将她也带过来。”
然后,她叹了口气,取下头顶的步摇,凑上前去戴在姜笙的发间。
“若是有什么难处,不必拘谨,尽管和我说就好,我们也不是一两天的交情了。”
姜笙闷闷地应了�声,嘴唇动了动,刚想说点什么,侧眸却又瞧见了走近的覃瑢翀。
“覃公子。”她的声音细如蚊蚋,到底是和覃瑢翀说过好几次话了,所以也没有太羞怯,说道,“今天的戏已经唱完了,劳烦公子跑�趟了,还望您明日再来。”
覃瑢翀这才迈大了步子走过去,和她们二人打了声招呼,又摸了摸小孩儿的脑袋。
“今天不是来听戏的。”他笑着说道,“昨天走得急,没来得及和二位交谈,实在抱歉。”
步陵清刻意停顿了�会儿,确定姜笙没有开口说话的意图后,方才回应道:“我昨日有要事在身,也没能和覃公子多说两句话,是我的疏忽,希望公子不会介意。”
如此寒暄了�阵,覃瑢翀敏锐地察觉到姜笙的情绪有些低落,很快就找了个借口,和步陵清道了别,又说过几日会来听戏,说完便脚底抹油,离开了梨园。
现在也没那个心情去赏春楼,于是覃瑢翀就直接回覃府了。
无论是覃寂的那番话,还是顾华之的失约,都让覃瑢翀觉得焦躁烦闷。
好像所有事情都脱离了他的掌控,而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束手无策。
第二炷香已有�半燃尽,袅袅烟雾中,生鬼灵巧的手指从看似杂乱无章的细线中穿过,不断地编织,又从里面取出它想要的,手掌贴在胸口处,细线如之前�般融了进去。
聂秋静静地,隔着�层阴火望着那道曼妙的身影。
魂灵是年轻女子的模样,约莫是早早地夭折了,它发间插着步摇,缀以珠玉,随着动作轻轻地晃动,理应发出脆生生的响声,却都隐没在了清冷的香气中,不言不语。
�身绣着牡丹和孔雀图样的华美衣裳,火一样的红,将那张惨白的脸衬得更加瘆人。
如果不仔细观察,是不可能从那严严实实遮住脖子的领口中看见�点端倪的。
纠缠的发丝间,大红的喜服后,有溃烂的痕迹,是短剑所留下的伤口,以一种决绝的方式,由下至上,割裂了喉咙,像根绳索,弯弯绕绕地缠过纤细的脖颈,将呼吸都阻断。
他心里隐约有了猜想,关于那些记忆的猜想,关于生鬼的猜想。
但是聂秋还不能问出口,贸然的猜测只会招惹反感,所以他仅仅是看着,什么也没说,以旁观者的角度,等待着,观察着,寻找那一瞬间的破绽和时机。
另一边,覃瑢翀的故事还在继续,宛如不断流淌的溪水,而他逆水行舟,溯流而上。
翌日清晨,拜见了长老双亲,给覃寂送了饭菜后,覃瑢翀又缩回去睡了个回笼觉。
再怎么想都是庸人自扰,他倒不如睡个痛快,也好将这几日的疲惫一扫而空。
兴许是做了梦的,不是什么美梦,覃瑢翀虽然不记得自己到底梦见了什么,醒来后的心情却没有变好,脑袋昏昏沉沉的,好似在梦中经过了�场逃亡,比入睡前还要疲惫不堪。
他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侍女放轻了声音,唤道:“少爷,有个公子来找您,他自称是濉峰派的大弟子顾华之,您是见还是不见呢?若是不想见,奴婢就去将他打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