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惊鸿

“我会。”不知道是不是逆反心作祟,覃瑢翀喘着粗气,用那双氤氲着水雾的眼睛看向覃寂,眼中像是燃烧着两团火焰,烤得人发烫,“我不会像你一样的,覃寂。”

几十年后的今天,聂秋想,覃瑢翀确实是做到了这一点。

那场浩劫之后,覃瑢翀执掌了覃家,遣散了家中仅存的血脉,如今,这偌大的霞雁城中,唯有他一人流淌着覃家的血脉,而其他人则被逐出霞雁城,并被勒令永远不许回来。

要说覃瑢翀和顾华之,是注定会分道扬镳。

覃瑢翀对顾华之的病情毫无察觉,也不知道自己剥夺了他最后一线生机。

而顾华之对于覃家的秘密一无所知,更不知晓覃瑢翀为什么非要留在凌烟湖不可。

一个不愿说,一个不能说,明明相隔咫尺,却又像天各一方。

两个本该没有关联的人,因为“入渊”,他们的人生得以交汇,相遇,然后在某一刻起,逐渐地,沿着他们本来的道路向远处延伸,终究各自背离,再无相交之时。

“如果你要问我后不后悔。”最后一炷香燃尽了小半,香灰落入香炉的底部,溅起了零星的尘埃,覃瑢翀像是有所察觉一般望向了那里,轻轻说道,“我很庆幸能与顾华之相遇,他让我知晓原来一个人孤身行走在天地间也能悠然自得,我希望他也不会后悔和我相遇。”

还有,希望他不会因为我那最后一次失约而感到失落。

覃瑢翀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可笑,他失约了,这是确确实实发生过的事情。

顾华之失约的那一次自己有多么愤怒和失望,他还记得。

所以,他其实能够想象顾华之当时的心情,但是他不愿意去想。

顾华之明明说好“我以后不会再失约了”,失约的却是他一直等着的那个人。

覃瑢翀感觉胸口处闷闷的疼,兴许是覃寂那时候留下的疼痛仍然存在,像蛊虫啃噬,一点一点腐蚀着他的心肺,留下穿针一样细密的疼痛,他闭了闭眼,平复了一下呼吸,抬手去碰了那枚玉佩,指腹从栩栩如生的莲花上抚过,甚至能够清晰地感受到每一片花瓣的弧度。

“让我知道顾华之的想法吧。”

他说:“让我知道他漫长的等待是从何时开始,又在哪里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