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剑影

此种丑闻自然引起了轩然大波,即使温家极力隐瞒,却也被覃瑢翀当作个笑话讲给聂秋听了,方岐生尚在昆仑,消息不灵通,不知道这件事也是难免的。

温展行一回温家,就被严格看守了起来,勒令他在悔过崖好好清醒清醒。

他怕是这一年半载都不太可能离开温家了,而温家家规严苛,戒备森严,宛如铜墙铁壁,就连当时的常锦煜对温家下手之前都得捏两把汗,更别说根基不稳的方岐生了。

所以聂秋不担心温展行的安危,退一万步来讲,如果方岐生真的将温展行从那囚笼般的悔过崖骗了出来,那也只能说是温展行自己不长记性,他丝毫没有出手相助的念头。

这场博弈,看似是方岐生赢下一棋,实际上还是聂秋占据了主导。

聂秋看着方岐生揉肩膀的动作,这时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脖颈酸疼,想来他应该是讲着讲着就靠在方岐生的肩膀上睡着了,直到这时候才醒过来,实在是……有点丢人。

不过,转念一想,他靠在方岐生的肩上睡了一夜,方岐生竟然没有喊醒他,也没有表现出明显的不快,是不是说明他其实并不介意?又或者是已经习惯了这种亲近?

这么想着,聂秋忽然觉得心情舒畅,强掩住笑意,试探性地凑了过去。

方岐生感觉到他的靠近,瞥了他一眼,倒也没有说什么,放下手,理所当然地享受聂秋的按摩,力度拿捏得恰到好处,所以方岐生很快就接受了他明里暗里的示好。

聂秋眯起眼睛的神态像只狐狸,唇边含笑的时候,就尤为明显。

他还没来得及细想,身后的人就开了口,问道:“以温展行的性格是不可能加入魔教的,所以我可以理解你的处理方式,不过,为什么你会认为符重红能够被拉拢?”

“因为符重红根本无所谓善恶,无论是正道还是魔教,对她来说都是一样的。”

整整一夜,聂秋都毫无戒备之心,完全不担心自己会对他痛下杀手,将坚硬的盔甲都卸去,只将柔软脆弱的那一面展现在他眼前,所以方岐生也没想着隐瞒,直接就说了。

“你和符重红几乎没有交流,所以不了解她,其实我也一样。”他说着,碰了碰右手虎口处,那里本该有一道深深的剑伤,角度很巧妙,如果不是剑法已经登峰造极的人,是不可能留下这样的伤口的,“我和她为数不多的交流,就在她留下这道剑伤的那天。”

武林盟主下令,剑痴接令,派出了自己的得意门生,年少成名、天纵奇才的符重红。

符重红的长相普通,算不上清秀,是扔进人群中都找不到的那种,但是,只要她拔出那柄剑,仅仅只是挽了个剑花,就能够轻而易举地将所有人的视线引到她身上去。

听说她小时候过得不好,所以身形瘦弱矮小,被剑痴收为徒弟之后,符重红倒是没有以前看起来那样面黄肌瘦,不过个子却也就那么高了,每年长一点,也没见长了多少。

她对自己的外表没有什么看法,说起来,其实她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外表,有一年的武林大会上,符重红的衣裳不小心被茶水濡湿了,正好轮到她上台,她神色淡然,抬手撕下打湿的那片布料,在一片喧哗声中,将满是旧伤和淤青的手臂明晃晃地露在了外边。

当然,符重红赢了,那些流言蜚语就被压了下去,再也没溅起过水花。

方岐生第一次和这个性情怪异的剑客交流时,才知道她对善恶的观念很模糊。

他见到符重红手里的那柄剑,以为一场恶战在所难免,方岐生有意将符重红引向绝路,没想到她也是那么想的,在其他人的视线之外,这个小姑娘撤步扔下了手中的剑。

“方教主,你可以为自己节省点体力了。”

符重红没有管脸上正淌着血的伤口,她在方岐生疑惑的目光中,从怀里取出一封信,连同一个令牌,扔到了方岐生脚下的不远处,友好地摆了摆手,后退几步,拉开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