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所以,我们这次不谈凡人,你试试将你自己代入那些神仙,再看人间。”
说到这里的时候,像是师长惯用的那种技俩,常锦煜下意识地递出问题,喊了方岐生的名字,问道:“岐生,如果你是神仙,你知晓凡人在向你供奉,但是那些东西,无论是牲畜,还是五谷,对你都没有意义,眼见着人间灾祸,也影响不到你分毫。你会怎么做?”
方岐生想了想,说道:“我不会费尽心思,大动干戈去替他们消灾解难。”
“没错。”这对师徒一唱一和,常锦煜满意地颔首,“神仙,根本没有理由回应祈求。”
“我明白了。”聂秋斟酌着用词,“实际上,天道,仙,凡人,从来都不是相同的立场。”
“那么,我现在来告诉你,我刚才没能解释的东西。”常锦煜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第一,我知道你卜卦的时候是通过什么东西‘看见’我的,是白玄的鹿角面具。在我印象中就有你所说的这一幕,我当时确实是念出了石碑上的文字,并且,我很快便感觉到了一股奇怪的视线,但当我迅速低头看过去的时候,我发现那里只有面具,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他束起第二根手指,“第二点,我的推测。你们既然已经见过了神像,想必也该知道当地村民之间流传的那句话吧,关于白玄神君的——他们说,这位神君是通往琼楼十二座的门,是手持镣铐的处刑者,是使流水溯流而上的呼啸狂风,余晖也可使月光黯然失色。”
“这群离仙迹最近的人,确实是亲眼见过这位神君的。”常锦煜放下手,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站着,“传说向来不是全无根据的,古人说月上有广寒宫,宫中有玉兔,是因为月上偶尔的灰色痕迹像兔子的形状,所以他们借此捏造,说月宫中住着嫦娥,有玉兔捣药。”
“通往琼楼十二座的门,这句很好理解,因为昆仑正是横亘在凡间与仙界之间的桥梁,而白玄的鹿角面具就是钥匙;手持镣铐的处刑者,这句很晦涩,但从白玄身披甲胄的扮相来看,他约摸是个类似于将领一样的地位;而这句‘使流水溯流而上的呼啸狂风’,辞藻倒是堆砌得很多,简单来说,不就是能回溯吗,正是和你所说的三壶月的效用相吻合;最后一句,说他的‘余晖也可使月光黯然失色’,在进入玄圃堂之前,你也看到了,石柱上的那只狐狸,披着月光编织而成的皮毛,我估计白玄同时也是个和月亮脱不了干系的神祇。”
常锦煜润了润嗓子,话说得太多,他嗓子都开始冒烟了,语速也放得慢了。
“最后,聂秋,我要问你,你是不是白玄?”
聂秋完全没有犹豫,回应道:“不是。”
“我猜也是。”常锦煜耸耸肩,“我没听过回自家还需要用血开门的。”
“那么,前辈,我也想问你一个问题。”聂秋看着他,“为什么你对这些事情感兴趣呢?”
常锦煜收敛了笑意,直勾勾地看了聂秋一会儿,聂秋不躲不避,和他对视,半晌,常锦煜在黑暗中微微泛着冰河一样蓝的眼睛眯起,他没有笑,是用很认真的语气,说的却是最荒诞不过的话,“因为这很有趣,而且,我现在最想知道到底用什么办法才能让神仙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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