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0、无音

恩人没说话,迈开步子,继续往前走去,因他沉默而心惊胆战的聂秋终于松了口气。

他不到看见医馆的那一刻是不敢有丝毫懈怠的,只好强撑着同恩人说话,嗓子疼得几乎要裂开,冒着血腥气,“实在抱歉,我身上不算整洁干净,倘若弄脏了恩人的衣裳……”

那人将他的身子往上托了托,说道:“无碍,是我硬要背你的,和你无关。”

聂秋见他终于有了回答,于是顺着他的话,试探地问道:“恩人为何要搭救我?”

那人答:“这个问题,说难也不难,说简单也简单,我之所以要搭救你,是因为你。”

意识的潮水又逐渐落下去,而那种滚烫的温度却从不偷懒,聂秋头昏脑胀,几欲昏迷,缓了一阵,才说道:“是因为我……难不成,恩人认得我?又或是曾经听过我的姓名么?”

那人笑:“这和你姓名无关,你是你,你就算是取个花花草草的名字,我也认得出。”

聂秋还想问点什么,可是病热却不给他留情面,待那座医馆映入眼帘后,他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下去,最后的那一点儿意识也被彻底吞噬,瞬息间便将他拉入了无尽的黑暗。

再次醒来的时候,聂秋睁开眼睛,取下额上的湿帕子,能感觉到身上的烧已退了。

他躺在草席上,有些破旧的房间内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苦味,是来自草药的,和聂秋嘴里的那股味道没什么两样,他隐约有印象,自己好像确实是迷迷糊糊地饮下了碗里的药汤。

含霜刀和饮火刀都在,想必那恩人也不屑抢夺他的刀,一念至此,聂秋心生愧疚。

他取过药罐,把最后那一点汤水连同药渣全部咽进腹中,然后,他撕下一截布条,拿树枝蘸了煤灰,在布条上写下几行字,大约是“多谢搭救,恩人此后拿此凭据前来皇城聂家,聂某必有重谢”之类的话——聂秋并未过多停留,留下这字条,便拿着双刀,翻窗离开。

聂秋却不知道,在他离开后不久,那扇门吱呀一声,露了一条缝,发觉人去楼空后,门外的人才放心大胆地将门彻底打开,几步走了进去,瞥见那字条,便伸手取过来看了看。

待到仔细看完每一个字之后,这人深深地吸进了一口气,又缓慢地吐了出来。

他收起这破破烂烂的布条,从袖中摸出银子,放在了草席上,是放在正中间的,只要一进门就能看见。做完这些事情后,他在房间里等了一阵,等到脚步声响起,方才离开。

医馆从天不亮的时候就开始忙碌了,那新来的小妹忙得快哭出来,像个石陀螺,滴溜溜转,腿脚疼得都肿起来,她歇了一阵,又记起那后院的偏房还躺着个高烧不止的人,是昨晚上来的,她生怕师父怪罪,打了桶水,就急急忙忙赶过去,想瞧一眼那人的情况如何了。

结果,推开那扇门,她才发现,房间里空荡荡的,哪里有人?

再定睛一看,草席上还放着不少银子,小妹顿时吓掉了木桶,转身去喊师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