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圣上?”玄迁眉头蹙了一下,离近了又仔细确认,神情异样起来,“圣上好似变了,没想到竟能说出回家过节这种话,家中可还剩谁,回去又能陪谁过节?”

秃头自己孤身一人,这又是在瞧不起谁!

纪筝努力振作:“皇……”叔字拐了个弯,差点就真的脱口而出。可不说皇叔还能说谁,太皇太后这个点定是也在抄经礼佛,纪筝绞尽脑汁,愣是没想起还能说上哪个亲人。

门外毫无脚步声逼近,却忽地响起了敲门声。饶是玄迁都为之一愣,下意识如法炮制摁住纪筝。

透过这间禅房小小的阁窗,那原本该打落月光的地方,多出了一片人影,那人立在寒色中,手提灯笼,周身也洒着星星点点皎洁的月辉。

那人逆着光应是什么都看不清,却好似凝起了眉,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屋内,那道视线仿佛能够在一片茫茫黑暗中精准捕捉到纪筝的位置,达成了巧妙的四目交汇。不一会儿敲门声越发急促了。

纪筝此刻四肢发麻,神识涣散,在冻得几近昏厥之中茫然仰着头,看愣了,他突然就明白明辞越在全书人的眼中是怎样的形象了。

明月当辞,世间无双。

第10章

纪筝被冻得嘴唇发青,意识模糊,他下意识地要叫,“皇……”叔字立刻被玄迁堵了回去。

玄迁束缚住他,保持屋内的绝对沉寂,想像方才那般用屋内没人演示过去。

谁知那敲门声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一声高过一声。

玄迁无奈只得起身去应门,临走前威胁似地紧了紧纪筝身外的袈裟。

门开了一条缝,月光连带着明辞越的半边身影瞬时洒入,随着玄迁紧掩上门又转瞬即逝,使屋内回归一片黝黑阒寂。

纪筝扶着墙从地上缓缓起身,透过阁窗他可以看得见两个一般高挑的身影互相行了礼,相敬而友善,玄迁好似在跟他交涉着什么,明辞越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明辞越知道他在这里吗。

纪筝又想出声,却下意识地顿住了。随着离开地板,身体体温的逐渐回升,他的思维也一点点清醒理智起来。

这里是太皇太后的地盘,明辞越来这里找他不要命了?

况且玄迁将会是明辞越之后谋权夺位的盟友,明辞越要是跟玄迁起了冲突,强行争他……

纪筝猛地打了个寒噤,比皮肤贴在冰凉地板上还冷的寒噤。

身后一侧也有小阁窗,小小的,高高的,通往慈宁殿的后侧。

纪筝叹了口气,活动了一下手脚,踩着供奉香炉的桌子上,两手扒上了窗沿。

纪筝身形虽瘦小,但着实不算高,再加上今日笨重的红色袄褂,活像一只火红的绒团,配上他小皇帝的身份,形象实在称不上雅观。

移动几下,他真的爬上了窗,再扭动几下,半边身子将将要出去了,脱逃就在眼前。可轻微地刺啦一声,纪筝缓缓低下了头,木窗倒刺挂住了袄褂的扣子,将他生生卡在一半。

努力一挣,盘扣唰地连锁断了一小排。他越是着急挂得越是紧密,眼下退也不是,出也不是。

忽然纪筝腰际一紧,一双手牢牢锢住腰侧,用力轻巧,将他往外轻轻一送,轻松解下了挂结,又将他往回带来。

他急得在空中拼命扑腾手脚,大喊道:“皇叔你反了天了,放开朕!”

“皇叔?”

怎么又是那僧人的声音。

纪筝瞬时蔫了,手脚脱了力,乖乖地任由那人把他抱下来。自己都没意识到,心底一小股失落茫然涌泉般止不住地往外冒。

玄迁道:“璟王殿下想找玄迁打坐静心,方才我已将他劝回了。”

纪筝低了低头:“……哦。”

玄迁又道:“方才听圣上说要回家过节,可是要陪这位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