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老实点,你疯了吗!!”他急得用气声低吼,却又怎么也不舍得松开如此金贵的人质。

“老实点?你当朕是傻的吗?”兔子急了还会咬人!

不知道是血液中的什么因子被猛然触发了,下一瞬,纪筝根本想也未想,带着身后之人矮下了身子,用手反制住那人的脑袋,正冲着尖角,拼着全力把蒙面人往那撞过去。

“嘶……”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是那人的声音,也没有料想中的疼痛袭来,有人伸手垫在他的头侧。

纪筝缓缓抬头,睁开了双眸,只见明辞越及时赶到,用自己的肩胛骨横在了他两个人与立柜尖角之间。

男人双眸通红,轻抽了一口气,满是压也压不住的怒火外溢出来,“你疯了吗?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吗,疯了吗?”

头侧致命的一击侥幸被挡了下来,那蒙面人趁机就地一个滚,踉踉跄跄从后窗原路逃了出去。可屋内之人压根不理会,不追击,任由他消失离开。

“你疯了吗?我若没赶到,知道刚才那一下万一不慎撞到的是您会怎么样吗?!”

“会死,会头破血流,会再也醒不来!”

丢掉了身份,丢掉了称谓,这是纪筝第一次见识到明辞越这样的神情,这样的语气,这样的……称呼他为“你”。

他见着明辞越倚靠在立柜边缘,发鬓被冷汗浸湿,眉头紧皱,神情痛苦,半晌起不来身,垂着眸子凝视自己,眼神暗沉危险。

这是在责备他什么?看来是他那一下是真的撞狠了。

纪筝被那眼神盯得发毛,有些心虚,缓缓走过去想要扶他起来。

“不用扶臣。”明辞越侧身躲开,又恢复了平时恭敬疏离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臣可没有资格责备指使圣上。”

纪筝从未见过这般模样的明辞越,虽是知错又后悔,还是微微觉得有些好奇好玩,半哄着低下头去寻明辞越的目光。

心底嘟囔,“你难道不想有?”

“臣没有资格。”明辞越又重复了一遍。他偏开头,不愿与圣上对视,又把身子挪远了一些,淡然道,“圣上连照顾自己都做不好,又能帮臣什么。”

纪筝收回手,低声辩解:“朕不是瞧那歹人可恶,皇叔能动手制服他,朕也可以的,不用总是被你保护着。”

“圣上方才打算拿什么制服他,拿命么?”明辞越闻声转回了视线,“那臣以死相搏还有什么意义。”

“圣上难道不知道对圣上来说,对臣来说,对大燕的天下来说什么最宝贵?”

他轻吐了一口气,“是圣上的性命啊……”

“所以为何不让臣保护?”明辞越自嘲地勾了下唇,“除了保护圣上,臣还能为圣上做什么呢。”

纪筝忽地又想到了太皇太后那日警告他的那句话,“在天子这种位置上,还是保住小命最重要……”

天子,全身上下的价值只是这条命,说到底只是个称谓,是高高在上的一个代号,今日是他,明日可以是那杨驷,是整个燕朝的领袖,却也是整个燕朝的傀儡。

他心头沉重,没由来地问了一句:“皇叔对龙椅皇权如此忠诚,是不是无论谁当皇帝,谁今日在这屋里受了刺杀,你都会这样保护他?”

明辞越仿佛猛然受了触动,睫羽轻颤,略带异色地抬头直视向他,仿佛在思考这个问题。

半晌,沙哑了嗓音:“臣曾经为将帅,如今为亲王,用命辅佐皇权自是天职,万死不能辞。”

果然。

纪筝的心底静如潭水。

“但臣又是这般的卑劣而自私,自始至终想护着的只有一人。”

明辞越拖着肩头的伤,渗着满头冷汗,银牙紧咬,一寸寸沿着立柜缓缓滑跪了下去,单膝着地,面前即是他的纪筝,他的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