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筝一咬牙,最后一招:“那别住外面了,搬回宫去吧?”
“嗯……”就当他以为明辞越要同意之时,又只听一句,“不要。”
“不要?”纪筝微微愕然,“为什么不要?朕以为你一直很想回宫伴驾的……”
“臣本就只是护卫,只能保护圣上,眼下身体残缺,已为废人,入宫又能做什么呢……”
明辞越的声音平淡无澜,每一句却顺着纪筝的耳畔直往他心窝子里戳。
纪筝:……
怎么自卑成这个样子了,皇叔这是心理疾病吧……
他才穿过来多久,书里文武双全,惊才绝艳,国士无双的主角就已被他折腾得自我否认,身心俱残……
纪筝猛然想起自己前一世的最后几天,全身无法动弹,心情灰暗,卧在床铺上接受过的心理治疗……他蓦地箍紧了怀中男人温热紧实的身躯。
不会的,皇叔不会那样的。有他在,皇叔不会那样的。
“皇叔不要再说了。”纪筝声音哑哑的,“皇叔即便体力再也恢复不好,不当朕的护卫,也可以当心腹谋士,当无双国士,当监国大臣,当……”摄政王。
“当真?”男人半晌轻吐二字。
“绝无戏言。”
明辞越好似微微吊起些精神,直起上身,拿过地上那柄断掉一半的尖物,“圣上可认得这为何物?”
“箭?枪?”纪筝不确定。
“是飞火,顶端不够锐利,笨拙不便,是因为他并非用于近战,底下携带着火.药球,可以用作远程引燃。”
“火.药,难道原本并非想近战,只想点燃整个屋子,整个王府。”纪筝声音冷了下来,“大燕严禁私人偷藏火.药,有御令牌负责管理火.药的那几个官员也定不会笨到用□□来刺杀朕。”
“这人也得是知道朕的行程,从宫里跟来此处的。”他忽地有些低沉,“幸好每次暗杀都有皇叔在一边……”也每次都将皇叔卷入危险之中。
明辞越无助右肩,低下头瞧了圣上一眼,轻道:“为什么不是每次臣被暗杀,幸好都有圣上在身边?”
纪筝迟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这句话,在寒冬腊月硬生生被激出一身冷汗,他忽地就想到了,那人看到自己后,分明迟钝犹豫了一下,像是想撤离。
真正的目标,或许是原本的西漠贵女,璟王王妃。
“此话何意?”
明辞越不作答,只说:“这人臂膀也受了伤,或许就在外面人群中,不能围捕惊动,也不能就此放走,圣上要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出去……”
纪筝推开屋门走了出去,明辞越双手负在身后,外罩一件厚重大氅,将身形完完全全隐了起来,跟得不远也不近。
外面已有些许宾客侍从听闻屋内的打斗之声,聚集了过来,却又因为璟王和圣上都在屋内,不敢唐突冲撞入屋,眼下都连忙围了过来。
“圣上,殿下……方才屋内?”宣将军出声问。
“没什么。”纪筝过去拍了拍他的左肩膀,“王妃是西漠人性子果然够烈,榻间拼了命的反抗,幸好皇叔将她给制服了……”
宣将军愣了,这个制服不是他想的那种榻间制服吧。
“……制服了?”宣将军犹犹豫豫的,“那圣上方才在里面是在做什么?”
纪筝脸不红心不跳,懒散道:“当然是围观皇叔制服皇婶啊。”
当场就有几个老丞相忍不住了,老脸涨得通红,看小天子的眼神那叫个恨铁不成钢。一个个的背过身去小声咳嗽,心里默念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
又有方才扒窗口的军队粗糙汉子,胆大一点,过来问,“圣上,那王妃长得什么样?臣几个扒窗口看背影又瘦又小,不大像是榻间不听话的啊。”
纪筝一记眼刀剜过去,猛地一拍他肩,脸憋得通红,半晌憋不出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