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圣上……”明辞越连忙追了上来。

“怎么,刚才不是说要带朕逃,不在乎也不回宫么?”纪筝冷哼一声,故意放慢了脚步。

“您走反了,沿这方向走下去,不一会儿就能碰见顾公子,将您掳回宫了。”

纪筝:……

他被自己的唾沫呛了一下,涨红着脸,昂着个头,又转身故意想从明辞越身旁甩袖而过。

他的脚下又是一片荆棘丛,擦着明黄袍角而过,明辞越眼疾手快拉了一把他的袖子,没成想两个人一同跌撞到一棵粗树干上。

纪筝被他整个护在怀里,眼中只有明辞越,风声叶声灌满耳,隐约地还有一个动静在身后,“哗啦,沙沙”,他哪里辨得清周围,紧张道:“是什么东西?”

像是一条长长的尾巴,拖地扫过落叶的声音。

这林中还能是什么,狼!

“嘘。”

纪筝咽了咽唾沫:“过,过来了?”

明辞越抬眼看了看,没出声,任由他去猜想。他的手慢条斯理地举起,轻搭在天子脑后,极缓地顺着那片乌色星河,摘掉些许茸草落叶。

明辞越的怀抱被填的满满的,那颗毛茸茸的头顶就蹭在他的下颌之下,光斑透下来,打落在两人之间。

听不到那种蛊惑人心的心声,他又恍然恢复了平静,心却莫名满满当当的,一动也不想动。

这种状态很微妙,很难得,离开龙榻,离开朝廷,不再是给予与索求,臣服与征服,窥探与被偷听的关系,此刻他对圣上毫无用处,为何还不肯松手,还紧抱着不放。

他甚至与那兽物对视,有些可笑地祈求它走得慢点,再慢点。

狐狸懒洋洋地眯着眼,斜眼瞧了他们,紧接着又是一只,咬在那一只之后,两只在冬日的阳光下紧密相拥,亲密相贴,令人艳羡。

两条尾巴甩在一起,向这边走了几步,惊扰出更响的一片“沙沙”。

“唔。”那柔软的身躯瞬间绷紧。

可下一刻,那瘦弱的臂膀竟为他完全打开,两条胳膊撑在他的身侧,明明矮他一头,却又颤抖着拥抱他,下意识地想要给予庇护。

人的本能,总是令人出乎意料。

明辞越额侧猛地一跳,他迅速收紧了手臂,用力回应这个拥抱。

他们曾是偷欢的鱼儿,在晦暗的夜晚交换满是情.欲的吻,却又这般贪得无厌地延长着一个拥抱,一个白日光下,不参杂任何欲望的拥抱。

那野兽好似摆了摆尾,走远了,连带着杂音极快地消失了。

纪筝恍恍惚惚地抬头,透过眼前的一层水雾看明辞越,“狼走了?我们活过来了?”

“嗯,活过来了。”

下一刻,他的眼前天旋地转,整个人又被拎到了明辞越手臂上,扶着脖颈坐好,“臣还是带您先离开这儿。”

他们逆着阳光,一路向北而去,脚步匆忙,奔行在丛林中,逃避者身后假象的野兽和追兵,紧张却又放肆恣意,像是两只重获新生的兽,将那烂天烂地甩在身后,把白日与山林奉作了最后的伊甸园。

这里,没有人关心他们是君是臣,是叔是侄。他们只是荒唐亲密的落魄人。

黄昏之时,纪筝和明辞越便彻底离开了那片林,好似到了什么山脚下,眼前豁然开朗一片水域,要往前走就得渡河了,纪筝不是这儿的人,认不清位置,又下意识地不想问。

毕竟,私奔这种事怎么可以问目的地呢。

“饿吗?”明辞越很及时地发了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