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钟头前的消息,谁说是不真的!云山来了电报没有?”
黄奋气咻咻地说着,用力拍他腋下的文书皮包,表示那“消息”就装在皮包里,再也不会错的。
“济南呢?要到济南,光景总有一场大战?”
吴荪甫抢前一步问,他那浓眉毛簌簌地在跳了。
“四五天内就要打进济南。大战是没有的!大战要在津浦路南段!”
“四五天?哦!大战是没有的!嘿,嘿!”
吴荪甫自言自语地狂笑着,退后一步,就落在沙发里了;他的脸色忽然完全灰白,他的眼光就像会吃人似的。津浦路北段的军事变化来得太快了!快到就连吴荪甫那样的灵敏手腕也赶不上呀!
孙吉人也省悟到了;他重重地吁一口气,望了吴荪甫一眼,又看房里那座大钟,正是四点。他立刻想像到交易所里此刻也许正在万声的狂噪中跌停了板。他的心跳了,他不敢再往下想。
“没有电报来么?这才是怪!和甫,要是接到了,马上通知我呵!”
黄奋一边说,一边就转身走了,同他来时一样的突兀。
吴荪甫蓦地又跳了起来,牙关咬得紧紧地,圆睁看一双眼。他暴躁地大步走了个半圆,忽然转身站住了,面对着愕然的王和甫,和苦着脸沉思的孙吉人,很兴奋而又很慌乱地说道:
“我想来只有一个办法了。运动经纪人提早两天办交割!不是说还得四五天才能打进济南么?算是四天罢,那么,那么,提早两天办交割,刚好在济南陷落以前。那时候,那时候,市面上虽然有谣言,也许债价还不至于狂跌!提早两天办交割,就是大后天停市了,那,那,‘空头’明天不能再拚下去,我们剩下的五百万也是明天放出去,看来还可以扯一个不进不出!——哎,他们干什么的?忽然大军出动了!”
“幸而消息得的早。上次张桂军退出长沙的当儿,可不是我们早得消息就挽救了过来么?”
孙吉人先对吴荪甫的办法表示了赞成,一半也是勉强宽慰自己。
“荪甫,就是这么办很好!赶快动手!”
王和甫听明白了时,依然是兴高采烈;他很信仰吴荪甫的巧妙手段。
“那么,我先打一个电话找陆匡时来,——谋事在人;我们花一个草头,也许可以提前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