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机旁边看着，也不插嘴，只是静静地。

宝听了凤玄声音，便试着回过头来，看他一眼后，手上一动，就想把手抽回来：“你、你……你不是……别这么叫、叫我……”

凤玄生生地咽了口唾沫：“娘子。”那手上越发不敢松开分毫，“你为何这么说？”

宝不敢再看他，回过头来，听他如此问，便深深地吸了口气，终于说道：“你、你为什么还要瞒我？你……不是我夫君，你不是……你、你……我知道你是谁，你是……是神、神、神武……”竭全力说到这里，整个人简直恨不得死过去才好。

凤玄听她果真说出来，他反而缓缓地镇静下来。

从他开始决心留连家村当她夫君时候他就一直担心会有这天出现。

当他同她甜蜜不可言时候他心里始终都梗着一根刺，生怕有朝一日揭穿，宝会后悔，会恨他，……那时候该怎么办？

他心心念念怕着这一日，竭全力维持他曾有生活，然而命运始终不肯放过，顾风雨，廖仲吉父女，陆通，虎牢同侦缉司……接下来东篱，皇兄……

他们谁也不肯让他好过。

而这一日终究降临，生生地就眼前。

没有人比凤玄明白宝，他知道他所爱娘子是什么性子，宝温柔善良，但是骨子里却自有一股倔强烈性。

她同连世珏本之间关系很是简单，只因为连世珏她走投无路时候愿意娶她，她就对他死心塌地。

就算是成亲当日连世珏一去三年，三年里，她任劳任怨，对欺压她连家二老始终恭敬相待，比亲生儿女孝顺。

她心里头或许……早就认定了她是“连世珏”人，顺理成章无法变似。

因此知道了连世珏阵亡时候，她甚至不惜想要一死。

或许无关什么贞烈，只是一种心甘情愿地依赖跟倾慕，她把自己认定了是连世珏人，生是他人死是他鬼。

凤玄什么都做到了，比真正连世珏做好到千百倍，但是他唯一无法逾越就是……

他叫刘凤玄，而非宝认定那人。

殿上那一刻，凤玄望着宝抚摸过连世珏脸时候，本以为她已经识穿了一切，她不言不语然而心中定然饱受煎熬，当看到她抱着头蹲下去时候凤玄几乎先她而投降，谁知道她竟然当着刘圣面选择了他。

其实就她望着连世珏那一刻，已经明白了所有，但是理智是一回事，感情却又是一回事，她心里知道真正夫君是那个轮椅上人，可是不管是身体还是下意识地反应，都让她觉得自己该选凤玄。

对她来说，或许这不过是一场梦，她得极力坚持她所坚持，或许只要凤玄带她走了，离开这一切，回到连家村，那么所有所有，都会恢复如初。

就好像松吟山庄醒来时候，她望着凤玄说自己做了一个噩梦。

眼泪像是断了线珠子落下来，宝断断续续说完后，望着凤玄脸，不知道从哪里来了力气，猛地将手抽回来：“你不是我夫君！你不是！你是神武……王爷！你不是我夫君！你不是！”大声地说出心中曾深埋地，曾不信地，曾视而不见地担忧着地这一句话，宝含泪望着凤玄，又道，“你不是珏哥。”

凤玄双眸微闭，虽然已经有所准备，听她亲口说出这一切来，却仍旧好像有刀枪剑戟他心上招呼过，痛彻心扉之余，嘴角竟露出一个苦涩之极笑：“是……我不是……”

宝听到他低低地回答，头微微一仰，两行泪便滑入鬓角：“怪不得……我就以为……”她喃喃地，“我就以为……老天爷怎么会那么厚待我，我命怎么会那么好……夫君怎么会对我那么好，原来都是假……原来……都是假……”宝转过身，踉跄欲走。

凤玄抬手，牢牢地捉住她手腕：“娘子。”

宝垂眸：“我……不是你……”

凤玄不等她说完：“娘子，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那个故事吗？”

宝转过头，定定望他。

凤玄看着她悲怆容颜：“我刚到连家村那几天，晚上睡前我跟娘子讲故事，老虎弟弟跟老虎哥哥故事，娘子还记得吗？”

宝不回答，凤玄道：“还记得老虎哥哥想要害死老虎弟，我问娘子老虎弟该怎么选择娘子是怎么回答吗？”

宝眼神一变，凤玄道：“娘子还记得是不是，我也记得，我一直没有忘，那时候娘子你睡得迷迷糊糊地，可是仍旧跟我说，‘不要回去，要好好地过日子’。”

宝双眉一簇，泪就滚落出来，抬手胸口一按，心窝里软软地，仿佛用力点就会戳到心里头去。

凤玄凝视她眼睛，缓缓说道：“你不知道，当时你这句话对我来说是什么意思，我不是故意要骗你，我只是身不由己……身不由己地喜欢了你，你说没错，我不是连世珏，我不是你珏哥，可是我……我是你夫君……这是千真万确，谁也不能改变事实。”

宝听到这里，手慢慢地额上抚过，顺势把眼中泪抹去，颤声道：“你说什么？我嫁人是珏哥……我是珏哥妻子，你是……你是神武王爷，你……还有你……”

凤玄静静听着，宝说到这里，便转开目光：“算了，其实我……我不会怪你，我也不怪任何人，我就是觉得……是我太笨了，居然……居然会认错人……一切都是我错……”她慢慢地说到这里，声音已经极低，望着凤玄握着她手，悄声又道，“你放开手吧，我……我得回去啦。”

凤玄拧眉：“放手？”

远远地，陆通跟岳凌站屋檐下，岳凌跺跺脚：“他们说什么，宝姐好像很不高兴。”

陆通斜睨他一眼：“你不用担心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