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早上醒来后,依稀记得昨晚自己是在门口睡着的,正发呆,却见玉葫打着哈欠进来,明媚便问她:“是谁把我抱进来的?是爹爹么?”
玉葫怔怔问:“小姐,你在说什么?你不是一直睡在这儿么?”
明媚愣了愣,而后便想:大概是卫凌看到她在门口睡着,便把她抱了进来,却也没惊动玉葫,因此玉葫不知道。
明媚便没问此事,吃了早饭,正要去找卫凌,却来了一个熟人。
端王精神焕发,笑眯眯地进门,唤道:“明媚。”
明媚此刻已经差不多打消了对端王的心结,只不过因昨晚上的梦境……总觉得有些发窘,便站起身来,规规矩矩地唤:“王爷叔叔。”
端王见她一日不见,竟变得如此拘谨,不由微微惊愕,落了座,便对明媚说道:“明媚还记得昨儿我跟你说的,那镯子么?”
明媚眨了眨眼,点点头:“记得。”
端王看她玉雪可爱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笑了会儿,却又转作苦笑,叹道:“唉,这回本王要失言了。”
明媚不解,便问:“王爷叔叔是什么意思?”
端王叹了口气,缓缓说道:“说起来这事儿实在蹊跷的很,那镯子……本跟些其他物品一并放在一起,按理说没有人敢动的,因答应要给你,昨儿我便回去想找回来,谁知差点儿把府里翻个底朝天,也没找到。”
明媚有些吃惊:“啊?镯子莫非是丢了?”
端王皱眉,也觉得百思不得其解,便道:“正是,无缘无故地就没了。就算是给人偷走的,也说不通,那镯子跟许多宝物放在一块儿,若真有人来偷盗,怎么只会少了那一样儿,其他的却没有一件儿丢的呢,库里头可有许多比那镯子更宝贵的物件儿。”
明媚抓抓头,也觉得有些茫然。
端王道:“本王还从未失信于人,这回竟要失信于小明媚了。”
明媚正在胡思乱想,闻言便打起精神,道:“没什么的王爷,我也不是一定要镯子,是你说要给我的。”
端王噗地笑了笑,望着她天真的容颜,便又说道:“不过不怕,同色的翡翠玉,还有这个。”
明媚一愣,却见端王从怀中掏出一物来,色泽碧绿,中间拴着一条红线,红绿相衬,格外醒目——却并非镯子,竟是端王素日戴的那玉扳指。
明媚目瞪口呆,不知端王是要如何:“王爷……”
端王笑着把她的小手儿拉过来,将那玉扳指放在明媚的手心里,道:“本王就将功补过,把这个送给你吧。”
明媚呆呆地看着掌心的玉扳指,又看看端王:“可……这是王爷叔叔的……不行,我不能要。”——而且就算是要了这个东西,又能怎么使唤?手腕上戴不进去,手指上却又嫌太大,难不成端王真以为她是个小财迷?
端王却似看透她心中所想,竟笑道:“无妨,我不缺这个,何况这是我的一点儿心意,你看,这上面拴着这条红线,你可以戴在脖子上,当作项链坠子,如何?”
明媚有些脸红:“我不能要……若是爹爹知道……”
端王“嘘”了声:“别给你爹爹知道不就行了?”
端王一边说,一边起身,走到明媚身边儿,把那玉扳指拿过来,便给明媚系在脖子上,又转到她身前,小心地把扳指掖到她的领口底下:“别给他看见,这是我跟明媚之间的小小秘密。”
明媚望着他笑盈盈地眉眼,心噗通噗通乱跳。
端王重又坐下,明媚望着他眉眼带笑的样子,总觉得他比之前要兴致高昂,仿佛有什么好事似的。
明媚便道:“王爷……你今日似乎格外高兴。”
端王看向她,竟忍不住一笑:“真的么?”
这一笑十分灿烂,明媚眼睁睁看着,无端竟想起某年某月,那日清晨,那个忽然出现在渝州安平县衙里的艳阳似地青年。
此后明媚才知道端王为何竟那样高兴,原来卫凌答应了他,会留在京内。
但是卫凌在决定留京后的三天,他在渝州的那妾室竟也来到了京内,且找到云府。
彼此相见,卫凌大惊,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半月之前就有人到了安平,说是卫凌要留在京内不回渝州了,因此要接家眷上京来,安平县县令则由主簿暂时担任。
卫凌何等聪明,仔细一想就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差点咬碎一口银牙:“赵纯佑!”
——想到那人曾面目真挚说什么“不会再勉强你……本王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只要你过得安乐……”之类的话,简直恨不得在他那张道貌岸然的脸上打上几拳。
端王从来就没打算放他离开,那一场,也不过是“苦情计”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