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惜出到外头,袭人娘见她回来了,就起身来,花惜就把银子给了,袭人娘见状,慌忙说道:“我自有钱,这个你留着,自己用。”花惜就说道:“娘,你出来这里,定然没带多少的……我明白,既然要去三妹妹家里,自要置买点东西给人送去的。既然他们家里也跟我们家一般,如今哥哥好了,家里也攒了点儿小钱,能帮衬就帮衬些。”说着,就仍把钱送过去。
袭人娘这才拿了,娘儿两个又说了会儿话,花惜便说道:“您在家里也别闷着,时常出来走动走动,最好就叫三妹妹过去陪着。”袭人娘答应了,仍旧不舍,便一步三回头地,到底去了。
这边儿花惜回来,想到花自芳竟然“高升”,心头又惊又喜,想道:“我对这家子本没什么了解,也不知花自芳做什么去的,如今倒是好了,倘若做的好,将来真不可说如何的,……难道我是花家的福星么?”一阵暗喜,忍不住有些小小得意。
花惜满面欢容进来,晴雯迎了,便说道:“你这是做什么,来回匆忙地,刚我还想问你怎地了,话也不说一声又跑出去。”花惜笑了两声,便说道:“外头是我娘来了,说了我哥哥升迁的事儿。”晴雯问道:“升迁?”花惜说道:“我哥哥如今当差了,据说还是个美差。这真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晴雯说道:“怪道你一脸得意的。啧啧。”花惜望着她,心头一动,说道:“你也该得意的。”
晴雯问道:“这话我却不懂,你哥哥升迁,我得意什么?”花惜笑道:“上回子那花钗,是我叫我哥哥买来的,他钱不多,就只买了新鲜花样儿,却有些便宜,以后我再跟他要,他有了钱,必定买好的……你说你得意不呢?”
晴雯噗嗤笑了起来,说道:“我真是贪心,怎么有了一只钗子不够,还要去另一只呢?话说回来,这新的钗子还没着落呢,还先得意上了。”
花惜只当没听出她语气之中的笑讽来,自顾自哼着曲儿进了里屋。
只因宝钗黛玉两个,曾跟宝玉商量过要起诗社,又因为林如海返京之事,宝玉“兴奋过度”,一时没来得及理会,如今热度稍退,便想起此事来。
是日宝玉放学回来,进了屋,便说道:“近日来暑气稍退了些,眼见就秋凉了,上回答应宝姐姐林妹妹要起诗社的事儿,可不能再拖,今儿我便写信去,告知姐姐妹妹们,商量商量。”
花惜一听到“诗社”二字,没想到“诗”,就立刻想到了螃蟹,一时之间恨不得举双手赞成,就说道:“这个倒是好,二爷这几日如此奋发,定然是学识大增,正好可在诗社里发挥发挥,让姐姐妹妹们另眼相看。”
宝玉是最爱听吹捧的,便说道:“虽然不算脱胎换骨,但我这会子肚子里慢慢地全是妙句子,憋得很,趁机练习练习都好。”
花惜见他毫不谦虚,不由地哈哈笑,说道:“二爷既然肚子里都是诗,不如就到老爷跟前去,来个出口成章,七步成诗之类的,管保叫老爷另眼相看。”
宝玉听她说起贾政来,才有些收敛,却仍笑着说道:“那可不成,倘若我吟出的是些个轻狂句子,老爷不仅不喜欢,还要打我一顿,说我不长进也备不住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花惜便说道:“二爷不必这样妄自菲薄的,古来那些李白,杜甫的……也不全都是写些忧国忧民的诗,只要是真有才干,到哪里都不会埋没,名传千古也说不定呢!”
宝玉听得一喜,说道:“袭人姐姐,你也知道李太白杜工部?”花惜咳嗽一声,说道:“我曾隐约听谁说过,不是你,就是林姑娘……不是林姑娘,或许是他人了……总之,这院子里都是会写诗的,不经意哪个说起来,我就记住了。二爷别只管问这些……只明白我的意思才好。”
宝玉才点头,说道:“这个我明白了。若是父亲叫我去,我自在发挥便是,姐姐放心。”花惜才一笑。宝玉换了衣裳,便要写拜帖,想了想,说道:“三妹妹因赵姨娘之事,最近有些不高兴,也不知她有没有这个兴致。”
花惜说道:“二爷是要写帖子过去?叫我说,倒不如自己去一趟才好。一来,也安慰安慰三小姐,二来,也显得你们亲近,她心里也好过。”宝玉听了这个,便搁了笔,说道:“说的正是,既如此,我便亲去一趟看看。”花惜便送了宝玉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