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姨妈就说道:“罢了,谁叫你说这样狠话来?人家说江山易改禀性难移,你说的这样,我岂不是更担心,只望你你记得今日这话,以后千万别再犯,我就谢天谢地了……再者,我有一件事,要同你商议。”
薛蟠说道:“母亲说就是了,竟是何事?”
薛姨妈说道:“香菱甚好,又懂事,性情又好,这模样人品,配你都是绰绰有余的……只因她先头是被拐子拐了,才落入咱们家里,你又不能收心,因此只是个侍妾,连个正经名分都没有的。”
薛蟠怔怔听着,不明白薛姨妈为何说这些,就只竖着耳朵呆听。
薛姨妈说道:“前日有人来,竟是苏州来人,说是香菱的家人,递了信来,将原委说的明白,原来她曾经是姑苏甄家的小姐,小时候被人拐卖了的,如今还有个母亲住在苏州外公家里头,——因前日子有个姓贾的大人来府里头,听宝玉说起来咱们家的事,他才认出香菱来……这位姓贾的大人昔日跟香菱的父亲是旧日相识,很是体面……”
薛蟠惊得说道:“竟有这件事,我却不知!”就又看香菱,香菱低着头,也不言语。
薛姨妈又说道:“我也是方才才知道,是宝玉特地也又派人送信来的,如今那位贾大人已经命人相请香菱的母亲过来,两相认认就好了……照我的想法,也不管香菱是不是真的是甄家的小姐,她在我们家这么多年,这样的人物,你却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第二个,因此我就想,索性你就不必再另外娶妻纳妾的,就扶正了香菱罢了。”
香菱一惊,薛蟠听到这里,点头说道:“母亲既然说了,我是无有不从的。”
先头被夏金桂折腾的,薛蟠也是没了办法,且又两相对比,越见香菱温柔可爱,薛蟠偷眼看香菱,心里暗动,听薛姨妈说,心下已经是足了十分。
此事便定了下来,过了十几日,果然那苏州的甄家娘子来到,薛家的人接进来府里,宝玉也在场看着,那甄家娘子同香菱见了面,到底是母女连心的,顿时认了出来彼此,香菱连旧日小时候之事也都想起来,母女两个抱头痛哭,旁边薛姨妈,宝钗,薛蟠尽数落泪。
此后,薛家就将甄家娘子留在府中,又择日将香菱扶了正夫人,阖府上下,无不欢喜。
独香菱回想起来,格外念花惜的好,就挑了空,特意去了荣国府,同花惜相见,如今她已经是薛府夫人,身份格外不同,难得花惜对她还是如常,并未有诚惶诚恐或者其他姿态,两个如故知一般,畅说了许久,香菱才依依不舍回去。
香菱去后,花惜伸了个懒腰,从袖子里掏出一卷儿纸来,上上下下看了看,自言自语说道:“这事儿好似办的差不多了,大概只临门一脚……唉,怎地还不见人来踢呢?”正眨着眼睛瞎想,听到外面有人来回跑动,说道:“喜事喜事!大大的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