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面想过悠游自在的平静生活,一方面又天生对这种事无法坐视不理。真是太为难了……
就这么一次!段非拙心说。他就多管这么一次闲事!等事件尘埃落定,他就回法兰切丝广场快乐躺平!
最终他想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要不然,我明天去那位维柳夫人那儿看看好了。如果她果真是个秘术师,还蓄意谋害林恩夫人,那我就悄悄地把她的名字报给警夜人,让他们处理。”
这种方法最为稳妥。
况且除此之外,他也想不出第二个既能保护林恩一家,又不暴露自己身份的方法了。
第二天,段非拙在一阵呕哑嘲哳的歌声中睁开了眼睛。
当他坐起来,便立刻发现噪音的来源了——石中剑就立在床边,剑柄上的宝石像一只黯淡的眼睛一样瞪着他。
“你干什么?!”他怒道。
“叫你起床。”石中剑飘然说。
“为什么要唱歌!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让我受这种折磨!”
“你的错误就是懒惰!时候已经不早了,你想去拜访维柳夫人就得快点儿!”
段非拙望了眼窗外——天甚至还没完全亮。他呵欠连天地爬起来,穿衣服的时候好几次扣错了扣子。
石中剑坚持要跟他一起拜访维柳夫人。(“小可怜,要是没有我,你能干成什么事呢?”)段非拙觉得背着一把剑(剑上还插着一块石头)走在大街上实在太惹眼、太愚蠢了,如果在五个世纪前,没准这样还挺时髦,但是在19世纪末年,他这么做只会招来警察。而他现在最不想面对的就是警察。
他去楼下的渡鸦餐馆吃了免费早餐,说实话,跟昨晚林恩家那顿灾难性的晚饭相比,这顿早餐简直就是山珍海味。餐馆老板看到段非拙吃得那么津津有味,竟然叫来厨师一同围观,好像见到了什么百年难逢的奇景。顾客用味同嚼蜡的表情咽下早餐,似乎才是他们餐厅常见的景象。
餐毕,他问老板“您能借我一个布袋吗?大约这么长,这么宽。”他比划着石中剑的大小。
老板狐疑“您要这种布袋干什么?”
“装高尔夫球杆。”段非拙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
最终餐馆老板帮他找来一个装过大葱的布袋。段非拙将石中剑塞进布袋里,假装它是一根高尔夫球杆。石中剑不停发出呕吐一般的声音。
“你竟然用装过大葱的布袋装我!我看起来像是大葱吗!”
“如果你真是大葱,”段非拙冷冷说,“那我会方便很多。”
他揣好石中剑和秘境交易行的法阵符纸,叫了辆出租马车,直奔维柳夫人的裁缝店。换作从前,他肯定舍不得打车,不过现在不一样了,他有的是钱,没必要在这种地方节省。
维柳夫人的裁缝店位于沙夫茨伯里大街。店面很不起眼,段非拙路过两三次都没注意到,还是问了路人才找到的。
店内狭小而阴暗,店铺的一侧摆着几尊木头模特假人,肩膀上挂着皮尺,另外一侧则挂着一排成衣,以及腰带、斗篷、手套、束胸衣等配件。
店里只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他坐在柜台后,聚精会神地捧着一本《四签名》。段非拙走进店铺时,他完全没注意到客人上门了。直到段非拙轻咳一声,他才猛然惊觉,急忙搁下书本,从柜台后绕出来,恭敬地欠了欠身“欢迎光临,先生。”
段非拙端详着他。少年褐发蓝眼,脸上长着些雀斑,似乎很多天没睡好觉了,眼睛下方黑漆漆的。
“你该不会就是店主本人吧?”段非拙调侃地问。
“当然不是。”少年局促地说,“店主是我妈妈。我叫阿尔弗雷德。”
他转过身,高喊道“妈妈!有客人来了!”
一位中等身材的妇人掀起柜台后方的帘子,走了出来。她一身黑衣,戴着黑色头纱,这是寡妇服丧的打扮。她想必就是维柳夫人。
“请见谅,先生,我丈夫前不久过世了。”维柳夫人说,“您是要定做服装呢,还是购买成衣?”
“先购买一套日常穿的成衣,再定做一套礼服吧。”段非拙随口说,“是林恩夫妇介绍我来这儿的。”
他想多在店里滞留一段时间,这样才更容易观察出维柳夫人的端倪。
维柳夫人莞尔一笑“原来您是林恩夫妇的朋友。那我必须给您优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