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非拙怒道“你叫我们体谅你?那你怎么不去体谅露丝的父母?你失去儿子很痛苦,他们失去女儿就不痛苦吗?”
斯通医生哀嚎“我会赔偿他们的!我还会联系一家精神病疗养院,他们有办法让最凶暴的疯子安静下来。据说只要切除他大脑的一部分,他就能变得平和温顺了,像乖巧的小羊羔一样!我攒下来的财产足够亚历山大一辈子在那儿接受照顾。求求您,放过他吧,由我来……由我来替他顶罪……”
斯通医生老泪纵横。段非拙印象中的他总是趾高气扬,看不起贫穷大众,看不起劳苦人民,看不起没拿到行医执照就救助贫民的黑医。他何曾这样低声下气地恳求过别人?为了他的儿子,他将尊严都放下了。
他真的很爱他的儿子——但也正是这份爱让亚历山大·斯通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假如他不那么溺爱他儿子,亚历山大·斯通也不会变成一个纨绔公子,豢养一群恶犬。假如他不那么溺爱他儿子,也不会想到用歪门邪道“治愈”他儿子的伤势,让他儿子与恶犬相融合,变成一个不折不扣的怪物。
——爱,多少罪恶假你之名!
“我是警察,我不能知法犯法。”Z语气冷酷,“你们两个我都要押回伦敦受审。”
斯通医生意识到不论他怎么恳求,这两个人都只会像冷冰冰的大理石一样不为所动。他干脆豁出去了,不顾一切地扑向亚历山大,撕扯着他的手铐。
“快逃,孩子!我来阻拦他们,你快逃!你跑得快,逃得越远越好!再也不要回来……”
亚历山大·斯通发出一声无人知晓其意的嘶吼,然后一口咬住了斯通医生的喉咙。
Z和段非拙根本来不及阻止。
他那变异的犬齿刺穿了皮肤、动脉和气管,鲜血如同涌泉般喷溅而出。
亚历山大·斯通大笑起来,像一个干渴已久后好不容易见到清水的旅人,大口痛饮着他父亲的鲜血。
而斯通医生,他捂住喉咙上的伤口,无力地想止住鲜血,但已经回天乏术。他双目圆瞪,难以置信地望着他的儿子,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才恍然惊觉自己似乎从来没有了解过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能让他死!”Z喊道。
段非拙立刻扑向斯通医生,试图给他止血。然而已经太迟了。
斯通医生张开嘴,想说什么话,但鲜血堵塞了他的气管,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突然,亚历山大斯通跳了起来。他一口咬掉了自己的拇指,双手一挣,便将手铐脱开了。
他疯狂地纵声大笑,跳进下水道中。
Z不假思索地追了上去。
段非拙摸了摸斯通医生的脉搏。他还活着,但以这种出血量,几分钟内他就会撒手人寰。
要是能掌握色诺芬那种治愈秘术就好了!段非拙苦恼地想。
然而就在他动念的刹那,一股力量从他指尖涌出,注入斯通医生的身体。他能感觉到,斯通医生体内也有一股同样的力量,它们彼此交汇,聚集在伤口处。
斯通医生停止了流血。
段非拙讶异地看着自己的手。他做了什么?他明明不会治愈术啊!
接着他又想到,伤口愈合无非是细胞再生的结果,只要足够的能量,就能加速再生,治愈伤口。这和转移能量是异曲同工的。
斯通医生一动不动地躺着,瞪着空洞的双眸,无力地望着夜空。
他已经丧失了所有希望。在他儿子伤害他的那一刻,他才明白,那已经不是他儿子了。
不,应该说,那个人自始至终都是他的儿子。是他这个父亲一手塑造了那个残忍血腥的连环杀手。
他并没有完全痊愈,恐怕也不能爬起来兴风作浪,于是段非拙撂下一句“待会儿回来收拾你”,提起石中剑,也追进了下水道。
“小子,太危险了!”石中剑喊道,“那家伙根本不是人!还是把他交给警夜人吧!”
“我知道!”段非拙大吼,“但我不能让Z孤军奋战!”
石中剑爆发出一连串想象力极为丰富的咒骂,然后接管了段非拙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