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非拙有些无语。
“听起来你似乎把Z的快乐看得比我的命重要。”
色诺芬的笑容变得有些苦涩“你看过我的记忆了。你知道我家惨遭灭门的那一天是谁救了我。这份恩情我一直记得。我希望那天救了我的每个人都能平安幸福——他们中有许多人已经永远和幸福无缘了。”
那天救下色诺芬的警夜人中,除了Z、泰勒斯和Q女士之外,其他人都已经牺牲了。
又一个脚步声接近他们。每一步都伴随着机械运转声——是Z。
他停在距离两个人约莫五步远的地方,像是在刻意跟他们保持距离。
色诺芬转过身“听说餐厅今晚供应嫩羊排,我先走一步,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了。”
他摆摆手,大摇大摆地离去,只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观景台上只剩下了Z和段非拙。
气氛尴尬。
段非拙清了清喉咙“我也该去吃晚餐了。”
他追上色诺芬。当他和Z擦身而过时,Z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刚才色诺芬跟你说了什么?”
“共叙警夜人的同袍之谊。”
这可不算撒谎。色诺芬那番长篇大论的中心观点还真就是这个。
Z微微扬起唇角。
“我有话跟你说。”
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怎么每个人都有话说?
段非拙耐着性子留了下来。
Z见他没有离开的意思,便松开了手。他扶着观景台的栏杆,夕阳的光辉洒在他的银发上,将发梢镀成了金色。
“那天晚上……你看到我的记忆了。”他轻声说。
“嗯。”段非拙点头。
“……你觉得我是个怎样的人?”
“你指哪方面?”
Z摸了摸自己眼睛上的纱布“邓肯·麦克莱恩曾质问我,我们中谁是无罪的。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出来的。也许他天生就能闻出谁是他的同类。我的罪孽比他更深。我不是什么完美无瑕的正人君子。我杀过人,数不清的人,我杀了自己的亲生父亲,杀了无辜的伤员……如果邓肯·麦克莱恩因为杀人要进监狱,那我的罪行足以上绞刑架。”
段非拙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不怎么擅长安慰人。
“你那个时候神智不清醒。”他说。
“那不是理由。”Z自嘲地一笑,“我时常想,这样的我居然成为了警夜人、执法者……世事有时候真是讽刺,不是吗?”
段非拙望向金色的云海。天上的一切是如此单纯而美好,云层之下的芸芸众生却那么复杂和矛盾。
“邓肯说得对,我们中没有谁是完全无罪的。”他捏紧了栏杆,“我们的过去很糟糕,但我们可以努力让自己成为一个更好的人。”
Z微微一动。
“这又是哪个名侦探的名言?”
“哈?”段非拙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