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瞪圆了眼睛。他每天出入主人家,都必定和餐厅老板打照面,他只知道这位老板的厨艺感天动地,却从不知道他原来是位秘术师!
“那、那您知道主人在哪儿吗?”少年期期艾艾。
“我不能告诉你。万一你被敌人抓走严刑拷打,泄露秘密就不妙了。”
听见严刑拷打四个字,血色一瞬间从少年脸上褪去了。但他硬是摆出不以为意的表情,傲然道:“即使他们拷问我,我也不会说的!”
“他们拷问的手段这辈子即使做噩梦都不敢梦见。”老板阴郁地笑了一下,“你只管回家,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继续每天过来打扫一次。明白了吗?”
阿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样他们就会逐渐对我放松警惕,我和妈妈就安全了,是吗?”
“不,那样一来他们只会更加怀疑你,然后加派更多人手监视你的一举一动,试图从你的行踪中分析出你的主人的踪迹。这样一来他们派到其他地方的人手就必然减少。”
阿尔眼睛一亮:“你们正要去‘其他地方’,对不对?我可以帮你引开他们?”
老板笑着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孺子可教。”
“我懂了!我会照做的!”少年攥紧拳头,干劲十足。
“那你就赶紧回去。对了,带上这个。”老板将新鲜出炉的面包塞到少年手上,“进了餐厅不买东西,会很奇怪的。”
阿尔早就领教过这家餐厅的厨艺,对这坚硬如铁的面包只有敬畏。
也许老板把这东西给他,不仅是为了让他进餐厅的行为显得更加合理。少年抱着面包离开时心想,这东西还能当武器来砸人呢!
N先生目送少年远去,返身回到厨房。段非拙正蹲在地窖门口,全程旁听了他和阿尔的对话。
“您为什么要欺骗他?”段非拙问,“他继续按部就班地生活,委员会只会放松警惕。我想他们应该不至于加派人手来研究一个小仆人。”
“不这么说,他肯定不肯走。”N先生耸耸肩,“实话实说的话,他只会嚷嚷‘我不是小孩子了,我要帮助主人’。但是用我这个说法,他就会觉得自己肩负重任,真的帮上了主人的忙,然后乖乖地按我吩咐的去做。”
段非拙望着N先生,肃然起敬。不愧是被Z选中作为下一任首领辅佐的男人,操纵人心的手段如此高超。假如他不是秘术师,那么警夜人下一任首领就非他莫属了吧?
这样一个男人,为什么要辞职来开餐厅?单纯为了理想吗?
三天之后。
一大清早,邮差就拜访了苏格兰场。每天都有一大堆信件通过邮政系统寄送到伦敦警察的大本营。其中有一些是警察的私人信件,另外一些则是公文,还有极少数属于“给警方的一封信”,比如犯罪分子发出的犯罪通告。
这些信件交给苏格兰场的收发室之后,由专门的分拣人员送交到各个科室,递送给收信人。
一封写着“异常案件调查科收”的信件就这样被层层上交,一路送到了那个所有警察都不敢靠近的科室。
信件现在放在了新任警司的办公桌上。
因为收件人写的是“异常案件调查科”,而不是某个警探的具体姓名,因此只能认为是寄给整个科室的信。
警司不耐烦地拆开信封。这两天他们为了寻找那些前任警夜人忙得焦头烂额。他们就像清晨时分的露水一样消失无踪了,任凭他们把伦敦翻得天翻地覆也找不到半点儿踪影。所以与他们相关的人员都受到了监视,然而连监视者也没发现什么异样。一切都一如往常地运行着,就好像那几个人从没被解雇似的。
他必须找出那些前任警夜人。委员会即将实行大计划,卡特阁下认为那帮人会成为他们最大的阻碍。必须在实施前清除所有的绊脚石。
警司取出信函。他本以为是封匿名举报信,然而信上的内容让他哑然失笑。这竟然是保险公司寄来的广告,劝说苏格兰场全体警察购买人身意外险。信中历数警察工作的风险,并吹嘘自家的险种有多么实用。
信大部分都是打字机打出来的,只有科室的名字是手写的。警司毫不怀疑苏格兰场的每个科室都收到了这样一封信。
他将信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中。
这是他犯的第一个错误:没有把信当场烧成灰。
与此同时,苏格兰场地下。
段非拙、色诺芬和N先生沿着下水道悄悄前进,抵达了一处粗糙的阶梯之前。
阶梯最顶上没有门,只有一堵石墙,不知哪位鬼才设计师的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