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目是一片荒凉。
半人高的茂盛杂草,遮天蔽日的树木,还有交织成夜曲的虫鸣。
骆笙一步步往内走,浑身发冷。
物是人非,不过如此。
也许是巧合,更或许是天意,十二年前的今夜正是那场祸事发生之时。
这一日是她出阁之日,也是全家人乃至她自己的忌日。
骆笙摸了摸臂弯挎着的包袱,里面装着的是盛三郎买来的烧纸。
她目前还做不了太多,唯一能做的就是为亲人烧些纸钱,告诉他们她还在。
曾经清澈见底的湖面浮满了枯枝败叶,淡淡的腐朽气息直往人鼻端钻。
骆笙停在湖畔一座绣楼前。
那是她的闺房,不过如今也没有旧地重游的必要。
那里承载着她最快活的年少时光,也承载过她出阁前的紧张与期待。
她是南阳城百姓眼中高高在上的清阳郡主,可在嫁人这件大事上,与寻常少女没有什么不同。
卫羌是父母替她选的夫婿,样子不丑,性子不坏,又是认识多年的,她自然没有反对的理由。
那时候,她靠着床头绣屏也曾悄悄想过,她将来与卫羌也能像父王与母妃那样恩爱吧。
谁知没有将来。
骆笙垂眸盯着修长纤细的手指自嘲笑笑。
谁知现在才能谈得上将来。
骆笙最后看一眼矗立在腐朽湖畔的绣楼,欲要转身离开,可眼角余光的一瞥令她僵在当场。
一瞬间的惊惧过后,骆笙立刻闪身躲在树后,手摸上匕首。
那是一柄镶满宝石的匕首,是骆姑娘留下来的。
骆笙已经试过,削发如泥,足够锋利。
借着月光,她的视线紧紧追逐着那道身影。
那人罩着头脸难以看出男女,一步步离骆笙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