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得啊。”盯着垂首的青年,骆大都督语气有些唏嘘,仿佛也陷入了回忆中,“我还记得你那时候只有这么高——”
平栗下意识抬头看。
骆大都督比划了一下,嘴角挂着浅淡的笑:“那么一点大,看着跟个瘦老鼠似的。我当时就惊讶这么个小娃娃哪来这股狠劲,任由那么多人拳打脚踢也死咬着抢走你肉馒头的那个乞丐不松嘴。我就想这娃娃不错,要是养好了说不定是我的好帮手……”
平栗垂眸听着,眼底情绪复杂,身体越来越紧绷。
骆大都督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似远似近:“把你带回来后才知道原来你已经八岁了,不是我以为的五六岁。不过人比我想得还聪明,明明没有读过书却很快识了很多字,习武上天赋不算出众,却十分刻苦。一晃三五年过去,就渐渐能帮我做事了……”
养了第一个义子,聪明又刻苦,对他孺慕依赖,于是养了第二个、第三个……
养大了,养出了他们的野心与祸患。
骆大都督嘴角的笑变得苦涩,直直盯着平栗:“平栗,这些年我可曾亏待过你?”
平栗猛然跪了下来,紧绷的语气透露出一丝惶恐:“义父这么问,让孩儿无地自容。”
骆大都督陡然冷了脸,厉声道:“你是该无地自容!”
地上冰凉刺骨,平栗紧紧握拢拳头,手背青筋凸起。
不祥的预感在这一刻成真。
他当然不甘心。
“义父,孩儿不明白您的意思。孩儿这些年对您忠心耿耿,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让您如此震怒——”
“不知?”骆大都督冷笑,一指云动,“我以为见到你五弟,你就该明白了。”
平栗看向云动,竭力摆出镇定的模样:“五弟不是因为暗害三姑娘的人被您关起来了么,他未经您允许就出现,孩儿觉得五弟太过妄为。”
这时云动开了口:“大哥真以为被关起来的那个人是我?”
平栗一愣。
关押云动的牢房他去过,当然是以胜利者的姿态去的。
那明明是云动。
尽管当时云动没有与他说话,蓬头垢面,他却自信不会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