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灏:“还行。”

“中午想吃什么品种的鱼?”

盛灏摇头:“我原本想从这河里提两条鲤鱼让厨房做,可现在看来难以实现了。”

陆貅淡笑:“鲫鱼哪够?先生这样的人,哪怕每样来一道都不够。”

说着将鱼竿递给盛灏,自己两步冲下高坡,平稳地落在皮艇上。

盛灏被陆貅利落的动作唬了一跳,只见男人落地后转身,露出一个带着阳光的笑容。他褪下大衣,撸起衣袖,发动机器。

盛灏看见了陆貅健壮的体魄。

下一刻,就见陆貅弯腰戴上一个草帽,附身收网,一举一动仿佛一个久居沿海的渔民,偏又带着少年人的青涩,和刚才那高雅贵公子的形象截然不同。

或许因为他是导演,最近又正在筹备选角,以至于他见到一个人就会习惯性将他和自己的角色对比。

如今爽朗的男人,适才儒雅的贵公子,两种截然不同的形象,那么巧合地和自己电影里那对双胞胎的身份契合起来。

《长生》是他下一部要着力冲击国际大奖的作品,剧本经过他严苛的推敲。

其中的主角是一母同胞的双胞胎?,命运捉弄,两兄弟一个活成天上的云,一个活成阴沟里的泥。

但他们都本心向善,都被同阶层的人评为天使般的善人。

贵公子的善普照世人,是公认的大好人,渔民孩子热情助人,是渔村的小太阳。

当至纯的善心被残破的生活打乱,命运轨迹陡然相交,金钱成为悬脖子上的一把刀……苦难、悲痛、八大苦接踵而至。

人心的善还能维持到几时?

接下这部电影就意味着一人分饰云泥之别的两角,角色的外形、气质完全不同——仅一条就刷掉一众偶像派。

演员必须先演完其中一方,改换形态后再去演另一方。

盛灏心里有几个角色人选,但都不是非常满意,或是形象定型,或是贵气不足,或是穷在表面,能同时把贵与穷汇聚于一身的人可不多见,更何况……这个人此时还没有外表加成。

盛灏无比心动,这岂不是天意??可……出现在海宴山庄的人,非富即贵,看的着吃不着啊。

温热阳光下,青年鬓角的汗水映着粼粼波光,反射出他眼中对这片土地和水域由心的热爱。

若非方才亲眼见识了青年超然之姿,现在别人跟他说他说土生土长在这片地域的渔民他也信。

青年渔网收成不错,远远看去,沉甸甸的。

网收完,青年叉腰起身,扶着头顶草帽,咧出一个质朴干净的笑。

杨远!!!

皮艇靠岸,青年摘下帽子,在湖边洗干净手,抽出一张纸巾擦干水珠,不疾不徐地拉直衣袖,慢条斯理地披上大衣,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简单吩咐了几句,动作井井有条,声音清冷有礼。

上岸后,他仿佛一路走一路蜕变,待停下时,青年表情清浅有礼,指指皮艇,说:“应有尽有,先生晚上可以尽兴享用。”

盛灏忍不住朝他走近两步。

青年却礼貌性地往后退半步,表情为难,略带尴尬:“我这一身鱼腥,先生不要沾上。”

唐延煜!!!

盛灏心中惊涛骇浪——或许是由于刚刚他已经将角色施加在这个男人身上,导致他现在看男人的一举一动都仿佛是从自己剧本里扣出来的一样。

他是见惯了大世面的,哪怕是世家大族,迄今为止,也没有见过哪家小辈有这样的气度教养!

可他余光中,后厨的人把渔网上的鱼取下来,渔网本身很常见,但渔网整体是被网眼和质料不同的几种网具拼合起来的,上面还套着几粒大小不一的鱼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