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奴仆梗着脖子被孔明辉带来的小厮拽着扇了两巴掌,一旁噤声的两个仆从赶忙好言好语地劝阻:“大老爷息怒,是小安子不懂礼数您多多担待……我家老爷就我们仨伺候着,没了一个都过不了日子……”
“行了,让他长长记性记住自己的身份。”孔明辉大度地摆了摆手,让手底下的人放了人:“你们仨还杵在这做什么?还不去把明幡唤出来?另外,找个人……罢了,为兄帮他张罗罢了。冯管家你去买红烛绸缎什劳子的大婚用品,务必备齐全了。”
冯管家点头哈腰地带了几个小厮出了门,看来这门亲事是定下来了。
众人明面上对孔明辉这兄友弟恭的行事赞不绝口,暗地里却笑开了:丑哥儿配病鬼…这不是妥妥儿的绝配嘛!够大伙儿笑一年……
不!
十年!
丁宝成很想扶额长叹,奈何他动都动不了。
三个仆从去喊孔明幡的档口,众人把焦点又投放在了他身上,“新娘子怎么没个动静?怕不是闷了这许久闷坏了吧?赶紧的让他出来透透风啊。”
“是啊!大伙儿都想看看新嫁娘是个什么国色天香!”
丁宝成眉头一动,看着那些个围着他的花轿欲要上下其手之人的嘴脸,从这一声声高声附和中听出了显而易见的嘲笑。
他不禁生了被当做丑逼围观的觉悟,泪流满面地想:无量天尊果然大彻大悟……小徒深切觉得前三百年的体悟不够真切,不入世如何明事理通天地?看来,想要得道成仙必须得度过这尘劫才行呀。
孔明辉却摇头说:“明幡的新娘还当有他来揭帘,不可缺了礼数。”
众人闻言失望地盯着里堂,只盼着病痨的孔二爷赶紧的出来。
在众人的翘首以待之下,孔明幡终于拖着病体姗姗迟来。
已经阳春三月天,天气尚好,大中午的众人都只穿了薄衫,孔明幡捂得却如同寒天腊月,看来确实体弱多病。
孔明幡身着墨色长袍,发上束着简单一支白玉簪,面色白净身形凛凛,端得是傲雪霜姿。
却时不时用白绢布捂着口鼻躬身咳嗽不住,显得病态,惹人心痛。
他被左右两个仆从扶着缓缓走下台阶来到近前。
众人早听闻孔家少爷孔德瑞模样丰神俊朗,却在看到孔明幡放下手里的丝绢跟孔明辉行礼的那刻都惊了。
若是孔明幡不像这般病歪歪的,光看他的面容实在是俊美无两。
薄唇清骨,眉若远山,眉宇间锐气逼人却透着一股子凉薄气息。一双凤目清冽冽,冷如划开春水的冰刃,淡若照亮修竹细雪的明月光。
孔明辉素来晓得他这个弟弟模样好看,却因为孔明幡深入简出他这些年也就隔着屏风探望过几回。
未曾想这小子张开了,模样愈发清落俊逸,浑身上下皆是他求而不得的浓浓书卷气。
孔明幡给兄长行完礼,微微转身,冷目望向花轿。
丁宝成也为世上竟有此番妙人倾倒一晌,见他看过来不由心尖悸动。
却也知道隔着轿帘子不说,丁宝成头上还盖着红盖头,他一个肉眼凡胎能看见什么?
丁宝成收回心头轻颤,不由在心里暗骂自己心智不坚,皮囊之下都是白骨,怎能被一个男子看了一眼就这般失神?
虽说……这位男子也委实好看了些,貌比潘安形同宋玉……呸呸呸!可快快打住!丁宝成闭目念清心咒。
孔明辉轻咳一声把众人从孔明幡的美貌中拉回来:“明幡,这位是丁家的大儿,我为你做主娶回来了,过两日安排得当便让你二人成婚。”
孔明幡目光清淡地看着那花轿不知在想什么,如画俊朗的脸上却看不穿半分心绪。
片刻他才对孔明辉抱袖道:“兄长考虑必然周到,明幡不敢有异议,只是……明幡身有顽疾,娶了这位公子也无法行夫妻之实,怕是会耽误了旁人。是以,恕明幡不从。”
丁宝成听他不愿意一愣,心里还有点不能言说的小失望,被他按捺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