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伯宴是桓司马的孙子,很有威信, 在攻打维国章城之战中立下赫赫功劳。
景鲤是守藏史景仲延之子, 继承景仲延的品格和才能。
革职庸臣,任命能臣管理云越西部的冶炼重镇, 前任犯下的错误,下一任修正。
“由他们来治理孟阳城,是合适人选。”昭灵颔首。
他十分了解这两人, 知道他们能胜任。
卫平道:“桓伯宴还在维国章城,景鲤已经从寅都出发,大概三日后能抵达孟阳城。等景鲤到来,公子与属下就能离开此地了。”
昭灵和卫平前来云越,平乱不是他们的要务, 只是这回刑徒造反影响巨大,事情严重,两人不得不在云越西部停留。
卫平问:“不知公子是要返回寅都,还是继续前往云水城?”
选择之一,昭灵返回寅都,亲自向太子陈述越潜率领刑徒造反的事,避免遭朝中大臣议论,中伤。
选择之二,昭灵继续留在云越,完成巡视云越的任务。
昭灵道:“你我在云越旧地的事情未了,等巡视完云越,再回寅都。”
他背着一只手,屹立在北风中,那副果毅的模样,卫平觉得有几分像太子,不愧是亲兄弟。
凌晨,南夷水的水滨寒风呼啸,将驻扎在河边的融兵帐篷被吹得啪啪作响。
昭灵入宿金谷渡口的驻军营地,营地简陋,他坐在粗糙的木案前,案上摆放着一只密封的书函。
他拆去书函上的封泥,打开书函,从里头取出一束帛书,细细读阅。
油灯昏黄,相伴着风声。
这是一封来自融国寅都的书信,由太子亲笔书写,文字亲和,见字如晤。
好几天前,昭灵就将刑徒造反,贼目是越潜的情况上报太子,他没做任何遮掩,如实相告。
太子写这封信时,已经知道刑徒在越潜率领下造反的事。
读完太子的书信,看到那一句句关切的话语,昭灵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夜风敲打窗户,营地的窗户关不严实,时不时发出声响,在这敲击声中,昭灵亲自研墨,将一块白帛在木案上摊开。
昭灵执笔书写回信,将这几日的战况跟太子禀报,白帛上留下一行行墨字,书写者一气呵成,文字精准简洁,不施华彩,秉笔直书。
搁下毛笔,昭灵低头看自己执笔的手,拇指上沾有一块墨迹,他取来丝巾,想擦去墨迹,那墨迹还没干,在手掌上洇开。
端详自己的手掌,昭灵想起刑徒攻打孟阳城那日,也是他亲手射伤越潜那日,残阳似血,晚霞照耀下,他的手上也仿佛沾染鲜血。
昭灵起身走至水盆边,将双手放在冰水中清洗,冷得打寒颤。
南下云越,不是来游玩和享受,他身负重任。
这些天来,昭灵不在乎入宿的地方是屋舍还是山野,不在意下腹的食物是否可口,也记不清自己有多少个夜晚,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帛书的墨字在逐渐变干,油灯越来越暗,小小的灯芯浸泡在油里,灯芯已经烧去一截,像似即将熄灭。
昭灵挑亮灯芯,他卷好这封回复太子的帛书,将帛书放入木函里,等太子收到这封回信,得是好几天之后了。
走至低矮的木床,昭灵脱衣卧下,此时离天亮已经不远,他在潇潇的风声中睡去。
“咚咚。”
是轻轻的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