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陈风把“我祖宗们”这几个字咬得极重,像是在提醒对面一般。
“不,不妨事。”小道士果然一窘,白皙细腻的脸红成了水色的胭脂,似乎在为赖在别人家陵山山感到羞愧,因此并未察觉到那躺在床上的男人在打量他时的灼然眼神,像是品尝到了一口醇香馥郁的酒,只一口便沉醉到忘神。
妖皇越陈风在沉午山下修养的日子不长,小道士看似普通,却总能拿出连越陈风都眼生的好药来医治他。
越陈风日日查看自己的身体总能毫不意外看到自己伤势正在以非常的速度好转。这般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于是在小道士又端来中用不中看的一碗药的时候,越陈风抿着嘴,冷冷道。“不喝。”
“为什么不喝?是味道不好吗?”小道士蹙了蹙眉意外道,拿碗的手顿了一下,想了想还是凑到自己嘴边喝了一口。
仰躺着的越陈风能清晰看到小道士脖子上那不甚明显的喉结一上又一下,像是新蒸出来的松软又细腻可口的白瓷色糕点,让人只望着便口舌生津。
“确实有些难以下口。”小道士咂摸着品了品嘴里的味道,眉头拧的更深了,似乎是想要伸出舌头吐尽嘴里的苦味却又害怕越陈风看到更不喝了,那粉色柔软的舌头轻吐出来又快速收了回去。小道士被苦到欲盖弥彰地狂眨眼,可望着越陈风还是努力板着脸和暖劝道:“良药苦口利于病,况且这里也没有糖。”
越陈风深深望着他那心虚的样子只觉得喉头灼灼,突然哽了下,才别开脸缓缓道:“今日醒来胳膊以下便疼痛难忍,实在是抬不起来才不喝药。”
说完眼睛还颤了颤,长长的睫毛阴影落在苍白的脸上更显得孱弱和无助。
“原来是这样啊,你不是怕我的药苦。”小道士沉吟一声,这才脸色稍霁,又靠近一步端着碗道:“那我喂你吧。”
“嗯。”越陈风短促回答一声,听起来颇为勉强,倒是乖乖的将脸对着他,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小道士的手和脸一样白,拿着粗瓷普通的勺更显得手指纤细漂亮。他认真地一勺一勺喂给越陈风,乌黑透亮的眼睛像黑夜一般让人沉醉,让越陈风深深陷进去,像是品尝了最甜蜜的糖一般欲罢不能。
“是不是喝习惯了就好了?其实也不算是太苦是吧?”小道士还在纠结自己熬药的手艺,边喂着,边软塌塌讨好问道。
“嗯……”又是一声轻吟,越陈风颇为配合地点点头,喑哑着声音夸他。“喝着是甜的。”
这就离大谱了不是?
…………
哪怕再赖着,越陈风的伤也好得七七八八了。沉午山上厚厚的祥云福泽罩在天际,让透下的阳光都带着五彩华光。越陈风望着这明媚的天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这可能是堂堂妖皇第一次惋惜伤他的那些妖物们没有下手再狠一点。小道士心又软又甜,若是见到自己伤得更狠,自然不会这么绝情撵他。
只是惋惜没有用,在小道士明里暗里暗示他的伤好了可以走了之后,越陈风终于温吞吞地开了口。“这次出来是为了进沉午山取我家的宝贝,若是拿不到,我便不回去。”
“你现在伤势已愈,进沉午山并无大碍。”
“只是那些想要我命的妖物同样知道我不取走宝贝不会罢休,只怕已经在守株待兔等着我送上门。”
“既如此了,你也要取吗?”小道士犯了难,粉唇紧抿着沉声问道:“哪样的宝贝,这般棘手?”
越陈风没说话,只深深叹了口气,坐在门口,瘦削的侧脸多了几分无可奈何的孤寂。
“既然如此难言便不要说了。”小道士意识到自己兴许提到了他心里不可言说的伤心处一瞬间有些难为情,空拽着自己的袖子,低声道:“你一人独木难支,若是再遇到他们只怕也够呛,你若是害怕,我陪你走一遭吧。”
“嗯……”越陈风微微抬起了头沉沉应一声,看着不甘不愿极了,唯有自己才知道听到小道士软软的话他心里有多开心。
“只是我本不愿意跟其他人沾上因果,救你也为承你越家未曾赶我的情分,过了这次,你便离去吧。日后尘归尘土归土,本就是萍水相逢,哪怕遇到也不必寒暄。”
越陈风还没高兴多久,便听到了小道士的话,身形滞在原地,像是急促呼吸了几次才抵着喉咙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