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虞河倒不是木头,他靠近了郁玉,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安抚的意味极重,哄他道,“好了好了,别哭了。今天是你二十岁的生日,把脸哭花了不好看。”

“小寿星在生日的时候要快快乐乐的,明年才会有好运。”

郁玉抬起头,他抹了两把眼泪说,“先生,我是不是特丢人?”

他还没等沈虞河说话,继续低声道,“本来今晚他们让我来酒店,我也没什么感觉,来就来了。”

下午郁清来找郁玉的时候,做好了费一番口舌的准备,但没想到他刚提出来,郁玉就同意了。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郁玉把手里的案例放下,他对郁清道。

郁清一愣,他还以为郁玉不会去的,白费了他那些打好的腹稿。于是他抿唇笑了笑道,“哥哥能去最好,毕竟我的生日会怎么能没有哥哥的参加。”

郁玉不冷不热道:“哦,你出去吧。”

他白皙的指节又捏起那本书,照明灯亮着,郁玉拿起笔在上面勾画。

郁清捏了捏拳头,他的手上特意带了郁父送他的手表,还有自己刚换上的西装,结果郁玉看都不看他一眼,让郁清觉得自己像一个小丑一样。

他站在原地。

郁玉回过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你怎么还没走,小清?”

郁清反复吸了一口气,胸膛起伏,最后道,“别忘了下午的生日会。”

郁玉来的时候穿的常服,反正他也不用下楼,就在楼上的房间呆着。

心情很平静,反正对这些事他学不会和自己和解,不能让自己看开,可能就剩看不开的那条路了。

这样不行,这些又算得上是什么事呢?他想,我还没追到沈虞河,我可不能想不开。

结果今晚沈虞河在念出那句话的瞬间,郁玉就破防了。

他想起来自己小时候,别人家的双胞胎,按理说应该得到父母同等的疼爱,但是他和郁清不一样。

他刚出生的时候比郁清沉很多,郁清就像一个营养不良的小花一样,只能送到育婴箱里,小小一团。而他被抱回家由保姆照看。

医生说郁清是先天不足,只能慢慢养着,在医院一呆就是几个月,郁母在医院里看着郁清,心疼的不得了。后来郁清的身体一直不怎么好,大病小病没断过。

郁父是个生意人,信命,托人找了大师,来看看是不是家里的风水出了问题。

那个大师一算,高深莫测地告诉郁父,是郁玉的命格不好,从小克兄弟,长大克父母。他信誓旦旦说,“在娘胎里就把兄弟克成这样,等他长大了命格恐怕会越来越凶险。”

就这几句话,从那以后全家人的态度就变了。郁母告诉郁玉,“是你把你弟弟害成这样的,你要补偿他,对你弟弟好,让着弟弟是应该的。”郁父说,“果然只有小清是福星,给我们家带好运。”郁清说,“哥哥,这是你欠我的。要不是因为你,我的身体不会这样。”

郁玉信了,他努力补偿他的爸爸妈妈和弟弟。他想,要是没有我,他们会不会更幸福一点?

他在母亲节给妈妈叠了九十九个千纸鹤,转头被郁母扔进垃圾桶骂道“晦气。”他主动给爸爸捏肩膀,被郁父训斥,“行了,你就知道干这些东西,一点都不知道上进!”

他开始上进,换来的是郁清对郁母哭诉,“为什么哥哥的成绩那么好?都怪哥哥,我没有拿到第一名。”

哦,郁玉想,是不是我的存在即原罪。

后来有个人教郁玉,他告诉他,你要学会和自己和解,小孩。但是我说的和解的意识不是让你躺平,而是对一些傻逼人傻逼事说“滚你妈的,老子不干了。”然后拍一拍衣袖,像挥去尘土一样把他们挥走。

这些东西不值得你为此上心。你要学会找到生活的意义,然后为此努力,在自己的领域发光发热,不要和一群臭水沟的东西纠缠,浪费自己的时间。

沈虞河抬起手给郁玉擦了擦眼泪。

他的洁癖在郁玉这里并没有发作。

然后他笑了笑说,“哭的和一个小花猫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