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何看向干净的双手,上面没有了带有白色叉号的黑手套。
星灰临死前,把手套还给了偷盗之神,如今在灰烬那里。
系统问:“宿主要去天坑的雾墙内部?”
“要去。”安何通过云层缝隙,俯瞰地表的城市灯火,“不过在此之前,我想先去完成一个人的心愿。”
*
乔千雁今晚再度病发,严重程度远超以往。
左深言不久前从天坑带了药草给她服下,她的病情本不该剧烈恶化,但乔千雁最近实在受到了过大的打击。
她意识到星灰很可能是被冒充的,内心愤懑却没有证据,更没有对付可恨假冒者的能力,一直耿耿于怀。
昨天,她更是发现丈夫与刘夫人确实在偷情,这种关系已经持续很久。
想到自己饱受病痛折磨的时候,丈夫与别家的夫人正在做什么,回来探望她还假惺惺装出关心的嘴脸,乔千雁就忍不住作呕。她的精神状态极度糟糕,诱发病症复犯,多年来体内积累的问题也一起爆发,医生说她可能撑不过今晚,就算能撑过去,乔千雁的身体也会因此损耗严重,活不了多久。
左深言一直坐在床边陪伴她。
同时她约束着左深言,不让左深言离开这里去找假的星灰。
左深言低沉道:“母亲,为何不接受星灰的帮助?就算他是假的,利用下也无妨,您的生命重要。”
“不好。”乔千雁持续发着低烧,头脑不完全清醒,还有死亡在近在咫尺的距离等待她,乔千雁放开了束缚,罕见的表露出任性,就像拒绝打针吃药的小女孩,“他顶替星灰的存在,连累星灰的名声受损,我不要他的帮助。”
左深言无法理解母亲的执念,忍不住道:“您为什么坚持认为星灰是假的?您并没有证据,感觉有可能欺骗您。”
乔千雁苦笑道:“与其说我是相信感觉,不如说我相信记忆里的星灰不是假的,那段记忆不是我无意中美化的结果。”
她童年的英雄不是假的。
左深言搭在床沿的手松开又握紧,目前母亲的状况还可以,所以他没有轻举妄动。
一旦母亲身体有恶化的趋势,即使违逆母亲的意志,他也会立刻去找那位“星灰”,不管是真是假。
乔千雁忽然说:“深言,扶我去窗前吧,我想看看外面的星空。”
左深言不赞同道:“您最好不要下床,更别吹风。”
“我躺得不舒服。”乔千雁嘴唇干裂起皮,嗓音干哑,“我不开窗,就透过玻璃看一看,我特别想看。”
左深言心里莫名一酸。
他有预感,母亲认为自己撑不过今晚了,就算勉强撑过去,也不会再有力气下床走到窗前,不会再有能看清星空的视野,所以想趁现在。
左深言不想拒绝她的要求,动作小心翼翼扶着乔千雁从床上起身,暗暗决定等乔千雁看完星空,就去找星灰。
乔千雁步履缓慢来到窗前,滚烫额头贴在玻璃上,她微微打了个冷颤,直直望着外面的夜空。
她遗憾地说:“今晚云多,云层很厚,看不见多少星星。”
“下次再看。”左深言放轻声音。
“再也没有了。”乔千雁摇了摇头。
十岁生日那晚,她收到星光手链的时候,星空在她眼中格外美丽。
那样的星空不会有了。
乔千雁呼出的热气,在玻璃表层变成淡淡的白雾,她无意再看,准备回到床上。
左深言反倒没动,目不转睛望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