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身子骨弱,若非必要,她不敢给他乱吃东西,蜂蜜水也不能多喝,如果喝习惯了,以后吵着闹着要吃甜,最后折腾还是她自己。
铃兰和海棠看着主子险些笑出声,侧过身子将蹲在地上小主子挡住,免得小主子看到自己蜂蜜水被额娘喝了真哭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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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裕亲王和侍讲学士们打过招呼,在三阿哥同情目光中带走了太子和四阿哥,宫门口,激动半宿没睡着索额图早早等在那里,看到马车出来赶紧理了理衣服,无比以最完美形象出现在太子面前。
今儿出门不只太子,还有养在佟佳皇贵妃膝下四阿哥,他这个三姥爷绝对不能给太子殿下丢脸。
要他说,太子就不该对其他阿哥好,他是太子,是大清储君,生来和其他阿哥君臣有别,若是和底下阿哥们太亲近,将来继位时如何在其他阿哥面前撑起君王场面?
更重要是,皇上春秋鼎盛,阿哥们又年龄相仿,万一将来哪个心大了想压太子一头,他们家太子殿下岂不是白白吃亏?
索额图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人,非常清楚康熙当年立太子目是安抚汉族官员,除了赫舍里氏,没有满人将这件事情当成回事儿,他们满人入关前入关后都没有立过太子,皇上开心就随他去,和他们无关。
索三爷危机感一直都很强,因为太子头上还有个哥哥,对旗人来说,只要不损害他们利益,太子是谁不重要,有没有太子也不重要,反而那些汉人大臣一直在维护太子地位,倒让他对那些家伙有些改观。
在索额图心里,康熙只有太子一个儿子活下来才好,这样就不用担心太子地位受到威胁,将来继位更不会出现风波,不过这种事情他也只敢想想,要是说出来被传出去,皇帝立马就能砍了他脑袋。
裕亲王和索额图只是泛泛之交,掀开帘子打了招呼,看在索三爷给官窑捐赠了那么多原料面子上,笑容都比以往真诚了几分。
内城住都是旗人,官窑这种匠人多地方从前朝开始就设在外城,和内城相比,外城可以说是鱼龙混杂,商铺多,沿路叫卖小摊贩也多,比内城热闹了十倍不止。
福全拿着太子给他《简易玻璃制造法》,眉头一跳想起来春耕礼结束后这小子弄出来预防天花猜测,当时包括皇帝在内所有人都觉得太子在胡闹,直到痘诊科太医看完太子写东西,激动满脸通红跪地直呼“天佑大清”,他们才敢相信年幼太子灵光一闪真可能拯救万民。
康熙南巡,福全一直在跟进牛痘进度,宫里太医都是医术高明好大夫,之前只是没有想过还能这样,思路被打开后进度极快,已经拿牢里死囚实验过,接种牛痘真可以预防天花,而且死亡率非常低,和接种人痘相比,几乎可以说是没有危险。
等皇帝南巡回来,牛痘消息应该就要昭告天下了,太子这次又写了这么厚一摞,难不成真琢磨出了怎么烧玻璃?
福全简单翻了几页,里面每个字都能看懂,放在一起去读就觉得脑子里一团浆糊,闭上眼睛缓一会儿,定睛一看还是看不懂。
他竟然连十几岁孩子都不如,这是真吗?
裕亲王满脸纠结将纸放下,为了挽尊特意找了马车行走不稳、看字容易伤眼借口,看太子有话要说,赶紧先开口将太子爷话堵回去,“太子,皇上临出发前说了,让你好好读书。”
“汗阿玛话孤一刻也不敢忘,孤确有在好好读书。”太子爷坐正了身子,看着二大爷略显尴尬模样,非常认真解释道,“师傅们教东西孤已经会了,这些是趁闲暇时间看,孤没有耽误功课。”
说完,顿了一下,又补了一句,“而且孤觉得,比起那些四书五经,这些东西更有意思。”
福全脸色微变,几乎要让车夫立刻掉头回宫,能烧出来玻璃是好事,但是太子是一国储君,需要学是如何治国,而不是怎么烧玻璃,太子爷亲自钻研这些,还要那些匠人干什么?
皇上走时给他留了个聪慧上进太子,回来后看到太子沉迷于“奇技淫巧”,还不得把他赶回盛京老家看宅子。
“二伯别急,这话孤只会在您面前说,绝对不会让第三、第四个人知道。”太子爷看了看两眼放空坐在旁边当透明人老四,抓着二大爷袖子开始解释,他只是想给二大爷打个预防针,没想出师未捷身先死。
趁汗阿玛不在京城,他先把玻璃给弄出来,然后再搞其他东西就有底气和汗阿玛吵架了,他就不信金山银山放在眼前汗阿玛会不心动。
福全看着满眼诚恳太子,犹豫片刻还是点了点头,“保成,听二伯说,这种话千万不要让你们汗阿玛听到,一个字都不要传出去。”
连太子乳名都叫上了,可见二大爷受了多大冲击。
太子点头点飞快,“二伯放心,孤知道轻重,四弟可以作证。”
福全愣了一下,猛然想起来旁边还坐着个比太子还小小孩儿,眉头皱死紧说道,“要不还是回宫吧。”
这么大孩子懂什么,万一在皇帝面前说漏了嘴,难不成他们爷儿仨一起被赶回盛京老家看宅子?
“来都来了,空手而归多不好,至少让我们看看官窑是什么样儿吧。”太子摁住二大爷手,踢了踢坐在旁边发愣胤禛,让他赶紧跟着一起劝。
赶紧,麻溜儿点,不然他们就要掉头回宫了。
四阿哥不着痕迹瞪了他一眼,然后露出刚回神模样,打了个哈欠懵懵看向福全,“二伯,为什么要回宫,我们不是刚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