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他在皇上身边忠心谏言,万一皇上听信旁人谗言,觉得太子殿下不好怎么办?
去也不是,留也不是,怎么着都不是,为什么就没有个两全的法子呢?
南巡的随行名单下来之后,索三爷慎之又慎的拜访了毓庆宫,皇上带走了明珠却让直郡王留下,难道是想让他和太子殿下趁此机会打压直郡王?
太子以为他这三姥爷一脸慎重的来毓庆宫是遇到了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听完他的猜测后无语的叹了口气,您这么大年纪了歇歇成吗,咱真的不需要这么勾心斗角。
老大留在京城单纯就是舍不得他闺女,特意去求汗阿玛不要让他去江南,和他想的没有半毛钱关系。
别人家都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他这里可好,有个索额图净给他添堵,果然还是不能让他闲着。
太子爷扒拉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计划书,一股脑直接给索额图安排了三个月都干不完的活儿,至少在他们家汗阿玛回来之前,这家伙绝对没工夫琢磨直郡王被留下是不是还有深意。
深意、深意个屁!
初春时节,天气还冷着,路边的树已经冒出新芽,阿哥们年纪小,出远门的机会不多,离开京城后就坐不住了,掀开车帘子看着外面的风景,都嚷着要出去骑马。
一个开始嚷嚷,很快整个车厢都是闹着要下去骑马的声音。
胤祉胤禛的主要任务就是看孩子,出门几天被折磨的焦头烂额,看他们闹的厉害,索性直接让侍卫带他们出去折腾,这会儿已经出了京城,官道上平坦人还少,有侍卫和太监看着,几个臭小子翻不了天。
本来老五也是看孩子的,但是那小子比几个小的还闹腾,让他安稳的坐在马车里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还好已经出了京城,不然被那么多人看着阿哥们傻不愣登的模样,爱新觉罗家的脸面算是再也救不回来了。
老三出去看着他们跑马,老四留在马车里看着几个不想骑马的弟弟,马车里只剩下胤祈胤祚胤禩胤禌,比前两天闹哄哄的舒服得多。
去江南路途遥远,寻常的马车坐起来不舒服,康熙便让工匠造了几辆宽敞的大车,里面不光有坐的地方,还摆了床和书桌,进去后和正经的房间也差不了多少,路上累了上床休息,几乎察觉不到他们还在赶路。
当然,这种注重舒适度的马车皇帝自己是用不到的,康熙皇帝精力旺盛,白天不光能赶路,在批阅奏折之余还能抽空出去跑个马。
胤祺带着弟弟们风风火火跑来跑去,年纪最小的胤祯骑着他的小马一会儿追这个一会儿追那个,几个阿哥在外面玩儿的不亦乐乎。
四爷放下帘子将冷风隔绝在外面,喝杯热茶暖暖身子,然后靠在车厢上闭目养神。
他对江南一点兴趣也没有,如果有的选,他宁愿留在京城干活,也不想随驾看孩子,老五那个混球实在是太闹腾,有这么个哥哥带着,经常跟着他玩的几个小阿哥不疯才怪。
胤祈托着脸看着他们家四哥,估摸着哥哥可能要补觉,于是拉着胤祚胤禩胤禌远远的爬到床角,尽量不让他们说话的声音吵到四哥休息。
他累了的话更喜欢躺在床上睡觉,奈何四哥太讲究,旁边有人的时候死活不肯上床,没办法,只能坐在椅子上咯。
阿哥们渐渐长大,也都开始接触四书五经之外的东西,就算没有人教导他们,他们自己下意识也会辨别各种消息,上书房说大不大,但是在那里任职的师傅都是朝中大员,时不时听上两耳朵朝堂大事,就足够他们私底下讨论个不停。
他们知道他们家汗阿玛南巡一是巡视河道,二是笼络士人,江南世家大族盘根错节,即便是他们家汗阿玛,处理起来也相当棘手。
“我听说汗阿玛之前两次南巡,路过城池的时候百姓们夹道欢迎,但是四哥又说江南对我们来说并不安全,让我们小心为上,不能轻易出去玩。”胤禌歪着脑袋,圆溜溜的眼睛满是困惑,“汗阿玛出去没有事情,我们出去就有事了吗?”
“对,外面有白莲教的贼人,还有那些想着反清复明的人,如果让他们知道咱们偷偷跑出去玩,肯定会想办法绑了我们来威胁汗阿玛。”胤祚板着脸小声说道,汗阿玛第一次南巡的时候冒着极大的风险,乌库玛嬷和玛嬷担心的在慈宁宫吃不好睡不好,这些年江南的形势好了些,但也不能掉以轻心。
胤禌害怕的抱紧自己,“我不出去,我和九哥一起,我们哪儿都不去。”
“不至于不至于,我们多带点侍卫,趁人少的时候可以出去看看,白莲教再厉害也不能在那么多侍卫保护的情况下把我们抓走。”胤祈赶紧说道,好不容易出一趟远门,怎么能天天闷着不出门呢,“我们到时候会住进江宁织造府,那是曹寅曹侍卫的家,你还记得曹侍卫吗?”
曹侍卫可是他们家汗阿玛看重的小伙伴,肯定会把他们安排的妥妥当当,汗阿玛带他们出来就是为了长见识,可不是为了让他们见识世间险恶。
胤禌皱着眉头回想曹侍卫是谁,想了好久也只能想起来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他记事的时候曹侍卫已经回江南协理织造府的事务,实在想不起来那人究竟是谁。
“想不起来就别想了,等到了江宁直接见真人。”胤禩笑眯眯的拍拍他的脑袋,曹寅每年回京城述职,待不了几天就要离开京城,胤禌想不起来他长什么模样很正常。
“就算有曹大人在也不能没有防备,江南并不安稳,那些世家大族心思多的很。”胤祚不紧不慢的提醒几个弟弟,四哥说江南危险不是危言耸听,那地方简直比在黑龙江打仗还可怕。
在北边打仗,战死好歹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在南边勾心斗角,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南方士子和北方士子之间有矛盾,南方不同省的士子之间还有矛盾,他们家汗阿玛开鸿儒博学科任用南方士子,南书房也是南方士子占一大半,哪个地方的人位高权重,哪个地方的士子考科举就有优势,不同省份之间的争斗也很厉害。
前朝的时候,皇帝下令江浙之人不准当户部的官儿,后来又下令连户部的小吏都不准任用那些地方的人,可见汉人自己也知道钱袋子不能被那些人碰,不然各种姻亲师徒关系网绕进来,国库都能被他们搬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