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哥让他揍人的时候力气不要太大,他又没正儿八经的和人打过架,打布库的时候谙达教的是要全力以赴,收劲儿哪儿有那么容易,十哥真会给他出难题。

和哥哥们住在一起多好玩,没事儿还能去串串门,南三所离后宫那么远,他们半夜害怕都找不到人来安慰,离这儿最近的是太子二哥的毓庆宫,难道要让他们大半夜的敲开毓庆宫的大门?

别了别了,他们不是九哥,不要干那么危险的事情,太子二哥对九哥有耐心,对别的弟弟可不一定。

胤禌是个机灵的小孩,他很清楚虽然太子对待兄弟们都很好,但是这个很好也要看和谁比,如果和他们九哥比,那完了,他们其他人就是没人管没人问的路边野草。

没办法,九哥从小就跟在太子二哥屁股后头跑,太子二哥更疼他很正常,就拿他自己来说,胤祹胤祥胤祯都是弟弟,就算胤祯没有招惹他,他也更偏向从小就一起玩的胤祹胤祥。

现在胤祯已经招惹了他们,那就更不用选了,他们不去报仇已经是看在大家是兄弟的面子上,还想让他们对他有好脸色,别说门了,连窗户都没有。

——以德报德,则民有所劝,以怨报怨,则民有所惩。

师傅前两天才讲过,他记的很清楚。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身为认真听课的好学生,当然要深入贯彻落实师傅的指导思想。

三个人嘀嘀咕咕不好好念书,旁边的侍读学士也不管,皇上只强调不准让阿哥们逃课,至于上课时有没有好好听他们管不了,连讲课的师傅都不会管,他们这些品级更低的侍读学士自然也不会去管。

好不容易熬过去上午的课,三个小家伙连饭都不想吃,迫不及待想去看他们的新住处。

既来之则安之,住哪儿都是住,紫禁城一共就那么大,再远也远不到哪里去,他们勤快些多跑几步路的事情,全当锻炼体力了。

其实,三哥四哥他们搬出去后,就算他们挪到乾东所乾西所,再过几年九哥十哥十一哥也会搬走,到时候他们身边会搬来新的弟弟,还不如不折腾。

“先吃饭,吃完饭再过去。”胤*老大哥*祈将三个兴奋到找不着北的弟弟拎到亭子里,以身作则开始扒饭,脑子里还在想着堤坝模型。

治水有风险,筑堤需谨慎,在生产力条件底下的时代,筑堤挖渠这种耗费大量人力物力的事情更是得慎之又慎。

四哥回来歇了两天就又出门了,说是靳辅和小于成龙又吵了起来,还是因为治水的事情,只他们两个人吵其实不是大事,架不住有人利用这次的骂战偷偷站队浑水摸鱼,这康熙就忍不了了。

朝堂之上党争必不可能,皇帝要做的不是消除党争,而是想办法在其中找到平衡,让相争的党派既针锋相对,又能为他所用,

对皇帝来说,朝中大臣们全然一条心,比他们是一盘散沙更可怕。

前些年索额图卯足了劲儿和明珠斗,明珠懒得搭理他,倒他也不是吃了亏不还嘴的性子,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惹到他了当然也要反击。

后来太子想法子把索额图治老实了,那家伙又辞了保和殿大学士的职位,被太子指挥的脚不沾地,看着甚至比当大学士的时候还要精神。

索额图没心思管朝堂争斗,那这次暗中推波助澜的人就有的琢磨了。

人无完人,明珠为官很有一手,但是缺点也很明显,地位高了控制不住的就想结党营私,纳兰府上盖了那么多藏书楼,里面的书可不尽是正当手段得来的。

在康熙眼中这都是些无伤大雅的小毛病,明珠有把柄被他拿捏着,以后处置起来也方便,当然,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他并不想和明珠翻脸。

不看僧面看佛面,怎么说也是容若的阿玛,现在这样就很好,不然他还真发愁该怎么办。

靳辅是个干实事的官,这些年治理水患功劳很大,他可以确定,明珠支持靳辅治水肯定不是因为党派利益,因为靳辅没那个功夫给权倾朝野的明相送礼。

他也没钱送礼。

明珠这边排除嫌疑,索额图那边也排除嫌疑,纵观整个朝堂,还能蹦哒的就只剩下他南书房这些“德高望重”的江南士人了。

康熙是个能屈能伸的皇帝,在朝廷不稳的时候,为了让天下人安心,他能冒着性命危险跑去江南祭祀孔子,也能在江南士人将他骂的狗血淋头的时候广开鸿儒博学科,让那些心不在朝廷的硬骨头们身居高位。

别管那些人是不是真的要为前朝守节,至少在表面上,他们的姿态做的很足,天下士人都观望着他们的态度,就是想为子孙后代开路也得顾忌自己的名声。

所谓名声,就是他们不愿意为鞑子朝廷效力,却碍于各种各样的原因,只能身不由己远离故乡去京城,但是就算他们到了京城,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绝对不为鞑子朝廷干活儿,他们吃朝廷住朝廷的花朝廷的,还要用朝廷的钱来缅怀前朝故国,为前朝修史。

这种自欺欺人听上去令人发笑,偏偏吃这套的人还不少。

切,如果这样能让他们觉得脸上好看些,非这么想谁也拿他们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