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一直都是给点阳光就灿烂的性子,发现兄弟们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脾气特别好,被他欺负也不欺负回来,更不会回去给额娘告状,嚣张的扯着大旗就要在南三所当孩子王,最后还是被四爷带着胤祺一起把人堵墙角结结实实的揍了一顿才老实下来。

胤祈不知道他和太子离开皇宫后还发生了那么多好玩儿的事情,催着胤禌继续讲。

目前年龄足够搬出额娘宫里的小阿哥都住在南三所,胤禌自小跟在胤祈他们身后当小尾巴,也是个不肯吃亏的性子,和胤祯凑在一起就是针尖对麦芒,见面不打架就都是他们当时心情好。

胤祯发现自己出糗的事情被人说出来,不甘落后跟着往外抖搂,他们白天一起去上书房晚上一起回南三所,谁还不知道谁,不就是丢人吗,大不了一起丢人,看看谁怕谁。

两个人互相拆台,你来我往气势汹汹,胤祈摸摸奶娃娃胤禄的脑袋教育道,“看到了吗,这就叫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啊?”小胤禄茫然的歪着脑袋,不明白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好哥哥非常有耐心的给他讲一遍鹬蚌相争的故事,然后指着还在互相输出的两个傻小子说道,“你十二哥和十五哥这样,就叫鹬蚌相争,我们在旁边吃点心看热闹,就是那得利的渔翁,这样明白了吗?”

“明白了。”胤禄煞有其事的点点头,学着其他人一起,拿了块点心放进嘴里,然后认真的坐在小板凳上当个合格的“渔翁”。

胤禌……

胤祯……

干啥呢干啥呢???

两个人终于发现兄弟们全都在看笑话,睁大了眼睛控诉的谴责他们,周围很快又是一片笑声,房间中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皇子们从五台山回京,鄂伦岱也要进宫述职,不过他不用那么着急,可以在家修整两天,把折子润色好了再进宫。

鄂公爷自觉这次办差办的非常好,昂首挺胸走进乾清宫,把折子递上去后嘚瑟的等皇帝夸他,只是等来等去没等到夸奖,只等到康熙爷温温和和的问话,“听说你带小九爬房顶喝酒了?”

鄂伦岱!!!

那什么,进宫述职、述的是公事,其他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可以放到最后,皇上您日理万机,怎么还在乎这点小事儿,咱继续说正事不行吗?

“然后,大舅舅就被汗阿玛骂了一顿,听说出去的时候蔫儿的不行,差点抱着门口站着的御前侍卫哭出来。”御花园中,胤祈唉声叹气的说着,“是我连累了大舅舅,希望汗阿玛不要在家宴上那么骂我,不然倒霉的肯定不是我。”

“我知道我知道,汗阿玛如果在家宴上念叨九哥,乌库玛嬷和玛嬷就会帮九哥念叨回去。”绥兰小丫头举手抢答,说完之后骄傲的挺胸抬头,被他们家九哥摸摸头夸了几句更开心了。

上元节宫里有宴席,到处都挂着红灯笼,俗话说不出十五都是年,过年的最后一天显然比过年当天更热闹,一大家子人聚到慈宁宫,再过几年怕是要坐不下。

鄂伦岱上午进宫,进出完全两种模样,胤祈听到大舅舅在乾清宫挨了教训就猜到是怎么回事,已经做好大舅舅以后不带他玩的准备了。

他们在五台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尤其是大舅舅,他不光管山西境内的事情,还多管闲事儿管别的地方的事情,拉仇恨拉的那叫一个稳,汗阿玛都不给他邀功的机会,真是太不对了。

说到这里,倒是胤祈误会了他们家汗阿玛,康熙爷向来护短,鄂伦岱在他的自家人范围内,就算什么事情都没办成照样能想法子嘉奖,更何况鄂伦岱真有本事,只是他折子上提到的事情不是一时半会儿说的完的,准备过了上元节再说罢了。

九阿哥不小心让鄂伦岱舅舅挨了那么多次骂,如今是不遗余力的弥补,势必将大舅舅打造成四川有乱民,当地官府不管,大舅舅当即上折子送到京城,在千里之外就帮他们解决了问题,是不是特别厉害!”

绥兰很给面子的鼓掌,“厉害,不过九哥,外面有很多人作乱吗?”

“倒不是经常有人作乱,只是这次恰巧被大舅舅注意到,而且四哥说那些可能不是良民,而是贱民。”胤祈皱皱眉头,思索着该怎么和妹妹解释“贱民”是怎么回事。

他刚才说的这个“贱民”不是骂人,所谓贱民,是和士农工商一样的一种群体,士农工商四民之外,便是那群被称为贱民的存在。

这些贱民不只是奴婢家仆,或者说,在明朝之前,律法上的奴婢家仆并不是贱民。

奴婢家仆存在已久,他们虽然地位低,但是在律法上和寻常百姓差不了太多,即便到宋朝,奴婢和寻常百姓名目不同,也不会用“贱民”来称呼。

大清的很多制度都和前朝相同,籍贯分良贱也继承了下来,律法中贱民不光有奴婢,还明确的划出了其他贱民的范围。

士农工商四民为良,四民之外的奴仆娼妓隶卒,还有堕民、丐户、九姓渔户、胥户等各种因为历史原因被归到贱籍中的人,在如今的籍贯上都是贱民。

只是从前朝到现在,几百年过去,很多人家都和寻常百姓一样,甚至还小有家产,但是因为籍贯的问题子孙不能考科举,出门也不能和正常百姓,九姓渔户更是因为岸上的百姓不许他们上岸,世世代代只能住在船上。

他们连活下去都很艰难的时候或许不会在意这些区别待遇,可是一旦站稳脚跟,还能发展产业之后,再因为籍贯受到歧视,迟早要出乱子。

恪靖公主听了一会儿,捏着衣角陷入沉思,然后压低了声音猜测道,“汗阿玛要取消贱籍?”